“你累了，我带你去休息。”
君凌霄看着司玉卿困惑又懊恼焦虑到快要抓狂的样子，心弦骤然绷紧，走到床前就伸手想把她抱回去休息。
跟这个女人的尸体待在一起，总归是让人不放心。
司玉卿木然的转头，空洞无神的目光看着君凌霄。
“她总是叫我恩公，可我根本没为她做过什么，现在她死了，却因为没有找我报仇而死不瞑目……你说，我曾经到底对她做过什么，让她这么恨我，为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君凌霄揽过她的肩头，丝毫不介意她身上的血渍，沾染到自己白色的衣袍上。
“我带你回去休息，睡一觉，你就能想起来了。”
司玉卿不自觉的缩了缩身子，想点头，心里却不知为何生了一道坎。
“梨影会把她的尸体带回去检查，有线索我会告诉你。”
说着，君凌霄对梨影使了个眼色。
梨影撇了撇嘴，极其不情愿的应了一声，他依旧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只是看着司玉卿的眼神里带上了几分探究。
君凌霄眼角的余光瞥见梨影，见他那双狭长的媚眼正探究的看着司玉卿……
他眉头一拧，伸手横着将司玉卿抱起，有意无意的背过身子挡住了他的视线，就离开了。
“哼。”梨影冷哼一声，邪邪的勾着唇，朝着空气摆了摆手。
几道黑影一闪而过，带走了床上的尸体，只剩下被血渍沾满的床单。
……
小云子。
琉珠。
司玉卿睁着一双沉凝的眼睛躺在床上，久久都没有入睡。
脑海里一直回想着秀禾临死前的话。
她是琉珠。
她两次都没死掉。
她和弟弟小云子的仇人叫司玉卿。
这其中丝丝缕缕到底有什么关系，司玉卿只觉得有人再给自己下了一个巨大的连环圈套。
而她在这个圈套里越陷越深，总也走不出去。
“吱呀”一声门响了。
君凌霄清冷的身影从门外走进来，带着一身皎洁的月光，落了满地的清晖。
他迈着稳健的步子走到床边，看见司玉卿意料之中的睁着眼睛，浅浅的叹了口气。
“有线索了。”
他淡淡的吐了四个字。
司玉卿空洞无神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她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
“什么线索？”
君凌霄深邃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梨影从秀禾的脸上扒下了一张人皮面具。但是，那人皮面具是粗制滥造的，贴在她的脸上导致了浮肿和内部溃烂，扒下来之后，她本来的面目已经看不清了。”
司玉卿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所以，她可能不是秀禾，但是她到底是不是琉珠，也没办法证实了是吗？”
君凌霄神情慢慢的变得凝重，但是他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她是琉珠，宫中宫女的卷宗，记录了她体貌特殊，身上的痣和胎记，是改不掉的。还有她说的那个叫小云子的弟弟，也确有其人，只是死的早，没有什么详细的记录。”
听着君凌霄的解释，司玉卿只觉得心里七上八下，好像确定了一些事情，有些事情却又更难以捉摸了。
小云子死的早，那是多久之前跟自己结下梁子的？
“可以带我去看看吗？”
司玉卿抬头问他。
“你最好是别看。”君凌霄冷淡的说，“鼠疫在死尸的身上，更加肆虐。”
他是怕她跟秀禾近距离接触后，会染上鼠疫……
司玉卿有些沮丧的低下头，低声道：“我就远远的看一眼，如果已经检查完了，我想，给她好好安葬一下。”
她顿了顿，见君凌霄没有反应，又继续开口：“可能是我曾经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虽然想不起来，可要是能够弥补一下，我……”
“等天亮了我带你去。”
他打断了她的话，表示同意了。
“谢谢。”
她道了声谢，就又重新躺会了床上，翻了个身，侧着身子背对着他。
君凌霄一双剑眉紧皱。
她这副客气又疏离的样子，竟让他心里十分别扭。
他合衣躺在她旁边，过了半晌，又伸手给她将被子往上拉了拉。
她身子一僵。
君凌霄便知道她还是没有睡着。
“你在怨我。”他对着空气，沉声道。
司玉卿目光下垂，沉着气，没有回答。
而低沉的声音再次从背后传来。
“我承认，是我默许了梨影将她放出来，也是故意没有出手阻止那个女人出手杀人。”
“……”
司玉卿又沉默了三秒，然后，终于沉不住气了！
她红着眼睛从被子里跳起来。
“我就知道是你！”
“你从不会再那么多人面前刻意站到我这边来！”
“你就是为了掩饰你想借刀杀人的事实！”
“府里的家丁平时也根本不会带上兵器，怎么司宛吟刚要走出去，秀禾刚好被送来，这些都是你早安排的！”
她的声音越来越高，仿佛在发泄心中憋闷了一整天的怨气！
君凌霄正色的坐起来，满眼认真的看着她。
“你看出来了，却忍到现在才说，所以你心里也早就知道，秀禾早晚要死，你不想让她死，所以明知道有双重风险也要把她放在身边。”
被人揭了的心思的感觉，并不怎么好。
司玉卿有一瞬间的错愕。
“可那是一条人命。”
司玉卿倒吸了一口浊气，心里那股好不容易压下去的酸涩又涌了上来。
君凌霄眉头一凝，伸出双臂就要把她揽入怀中。
她别着身子挣扎的一下，却被他的力道给压了下去。
他刚毅如刀削的下巴抵在她的头顶，缩紧了双臂，恨不能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去。
“谁的命，都没有你的命重要。”
这句话，给司玉卿五味陈杂的心里，又添了几许复杂的味道。
她眯起眼睛，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
“你终于喜欢上我了吗？”
君凌霄闻言身子一滞，随即就松开了双臂放开她，然后翻身下床，麻利的穿上鞋就走出了房门外。
留下司玉卿对他的背影翻了翻白眼……
“喂？！承认你喜欢我就这么难吗？我不跟你计较你算计我的事情了还不行吗？！”
君凌霄听见了，脚下猛地一顿，袖中的双手握拳，强迫自己再次迈开脚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