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有血迹,还有被撕毁的明承熙的衣服,他握着枪的手不由颤抖,僵直地站在那里。

    他一步一步朝另一道虚掩的门走去,抬起的手却没有勇气推开那扇门,他的眼神是黯淡的,身体逐渐被抽空灵魂那般,变得麻木。

    他最终还是推开了那扇门,浑身赤/裸面朝下溺在水池里的女人一动不动,身上不知是挨了多少刀子,漂浮的殷红像是染红水池的墨。

    雪钺呼吸一滞,胸口急促冲撞,脚步几欲不稳。

    突然背部一道重击。

    雪钺恍惚栽倒在地,他的视线停落在水池里,逐渐模糊。

    他又想起了那个磅礴冰冷的雨夜,他亲眼目睹到纪莎尸体的那一幕,彻底击碎了他的心。

    好不容易再次复活的心,又一次被摧毁。

    是他该死,是他错了。

    他最终还是没能保护他爱上的女人。

    *

    “医生,我儿子不是醒过来了吗,已经整整一周了,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尤娜抓住医生肩膀,歇斯底里的问。

    医生看了眼从醒来后就一直像是行尸走肉的雪钺,很是无奈,“雪夫人,很抱歉,我们尽力了,患者的情况,很有可能是受到精神上的刺激心理出现了问题。”

    心理问题…

    尤娜怔怔地放开了医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雪钺变成这样,还不是因为你。”雪老夫人拄着拐杖走进来,给了尤娜一巴掌。

    尤娜脸偏过去,愣在原地,司夜爵跟姜笙就站在门外,他们是跟着雪老夫人来的。

    尤娜缓缓转头看她,“姐姐…”

    “雪非然把雪家交给你打理,我信任你,我才离开Y国多长时间你就给把雪家整得乌烟瘴气。”雪老夫人重重杵着拐杖,满是怒意。

    尤娜颤抖,“姐姐,我知道错了…”

    “知道错,雪钺如今变成这副模样,你就算知道错也晚了。”雪老夫人抬起头,眼眶泛红,“尤娜,你的初衷或许是好的,可你对雪钺的爱太过于自私,完全不给他喘气的机会,母爱不是像你这样的控制他,还要掌控他的人生,而是学会放手,他已经三十七岁了,不是三岁的孩子。”

    尤娜抿着唇,一滴滴眼泪滚落,颜面痛哭起来。

    “当年你不想让雪钺跟纪莎在一起,让人造成纪莎的事故,你可知道,你的做法在当时就已经亲手把你儿子推入地狱里。”雪老夫人字字句句宛如掏心的刀子刮着她。

    她踉跄后退,瘫倒坐地,“我知道错了,我…我以后再也不管他,我再也不限制他了。”

    雪老夫人深深叹气,视线落在站在窗前的雪钺身上,雪钺无动于衷,明明挺拔矫健的身躯,在光影下却显得薄弱至极。

    姜笙扯了扯司夜爵的衣服,司夜爵垂眸看她。

    她小声说,“你跟我过来。”

    司夜爵朝病房里看了眼,与姜笙走到阳台,“笙笙,怎么了。”

    她抿了抿唇,“我想去一趟明承熙原本住的酒店。”

    司夜爵蹙眉,“你去做什么。”

    姜笙低下头,“我总要去把明承熙的证件给拿回来吧。”

    司夜爵抬手揉着额角,“我陪你去。”

    “还是别了吧。”姜笙整理他的西装,“你还是陪着你那位小表叔,他现在可能更需人陪着。”

    “他死活跟我有什么关系。”司夜爵微眯眼,挨近她,“笙笙就是想丢下我。”

    “才没有,等我回来再告诉你。”姜笙指尖划过他唇,笑意盈盈地转身离开。

    姜笙走出酒店,打了个电话,“你在哪?”

    对方说了什么,她拦下出租车,“好,我现在就过去。”

    整座城市上空下起了雨。

    空荡的病房里,雪钺仍旧伫立在窗前,雨水打在他脸上,他闭上眼,任雨淋湿。

    司夜爵环抱双臂靠在门旁,“你不会一辈子都打算这样吧。”

    雪钺没说话。

    司夜爵发笑,“装得还挺像,不如把波斯湾的项目——”

    “你烦不烦。”雪钺转过身看他,湿透寒凉的脸上确实是有几分不耐烦。

    司夜爵走进病房,拉过椅子坐下,“号称风流浪子的雪太子爷,居然为了一个女人沦为这副模样,挺难得。”

    雪钺靠在窗旁,他的心是冰冷的,他已经感觉不到湿冷的雨水,“可笑吗,我也觉得可笑。”

    他说,“一个女人,才认识三个月,我让她走进我心里,很可笑吧。长得也不算很好看,就身材不错,脾气也不好,也不够真实,看着聪明其实又蠢又天真。”

    司夜爵拨弄着腕表,撩起眼皮看他,没说话。

    他目光仍旧落在窗外,黯淡无光,“我在意她,不过是因为她跟纪莎有点相似的愚蠢罢了,起初只是觉得好玩…”

    他声音止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