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奴婢一直都在这儿,您不要害怕了。”月白握着梁焕卿的手,细声安慰道。
“我们找个时间去祭拜江依吧,好不好?”梁焕卿依偎在月白的怀里,抬起头来看着她说道。
“好…等王妃身体好些了,我们就去。”月白点点头,自然是答应了。
琳琅园里的丫鬟小厮们知道江依为救主而死,都沉闷了下来,虽然从前总觉得江依唠叨啰嗦,成日只知道拉着他们说话,可现在突然人没了,又有一些想念。
“也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江依那么活泼开朗的人,居然愿意自杀…”
“要不是被逼得紧了,谁愿意结束自己的生命呢?”
“哎我听说啊,咱们王妃都被关起来了。”
“你这是听谁说的?王妃可是堂堂正正的正一品王妃,入宫谁会关她?”
“明妃娘娘啊!哎!就是陆…陆家那小姐!”
“我之前曾在王爷院子里当差,可曾听棹棋公子和王爷说过陆家那小姐,追的王爷可紧。”
“可就是陆家小姐害死的江依呀?”
“为什么呀?”
“哎,你这都不懂,不就是…为了报复王妃嘛…”
“那这江依…可算死的冤枉啊。”
“为了救主而死,王妃也算是宅心仁厚,将江依的墓迁到了梁家陵墓里了。”
“可这样有什么用呢,江依还不是死了吗?”
“也算死得其所了…”
“换作是你,你会吗?”
“我?我不好说…有主子在那儿,还能容许别人把自己弄死,这主子也太…”
“嘘!别说了!”
…
梁焕卿和月白坐在房间里,外面那群嘴碎的丫鬟们叽叽喳喳的越说越起劲,事情没发生在她们身上,永远都是听说的故事,说别人的话时,总是不能感同身受的。
“奴婢等会儿去教训她们一顿,真是太不像话了,什么话都敢说!”月白气鼓鼓的叉着腰,听着外面那群人说话就生气。
这还是琳琅园里伺候的下人呢,换作是别的地方的人,不知道得怎么传了。
梁焕卿目光有些呆滞,表情虽然一直都很悲伤,可是却不会再有什么很大的变化了。
她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了,随她们说吧,像我这样不作为的主子,怕是找遍整个上京城都很难找到吧。”
梁焕卿看向月白,抱歉的笑了笑:“这么多年来,跟着我你辛苦了。”
“王妃哪里的话,能遇上像王妃这么好的主子,是月白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月白连忙摇头安慰道,“王妃成日深居简出的,这些下人又不会主动来亲近您,只知道你表面上看起来羸弱,可是只有奴婢知道您很坚强的。”
梁焕卿默不作声,她低着头不想说话,方才那些丫鬟说的没错,江依是因为自己而死,自己身为主子却连一个丫鬟都保不住,确实很没用。
“王妃只是为了不给王府添麻烦,如今王府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表面上看着辉煌呢,可谁能知道我们在这里苦苦撑着有多难受。王妃自小被大将军和少爷惯着长大,哪里受过这样的苦,不过是用另一种方法保全自己,又有何错?”月白再次说道。
“只怕是我再这样下去…王府的下人们都不敢出门了,整个上京城都要知道靖王府好欺负…当家主母连一个丫鬟都保不住。”梁焕卿抬起头来,眼泪又流了出来。
她用力的摸了一把眼泪,坐在床上看着窗外,她如今好无助,好恨自己为什么一点用都没有。
从前只以为自己万般隐忍就好,可没想到自己越隐忍,对方就越是猖狂的逼迫自己,有些事有些人她不愿意去招惹,可是他们非要接踵而来,不给她一丝喘息的机会。
月白听着这话觉得很是无力,她如今一人掌管着整个王府,说是不吃力都是假的。她从前在将军府时,什么事都是梁伯弄好了交给她,连琳琅园的事情梁伯都会帮着处理的井井有条,月白也从来没有管过这些。
靖王爷和棹棋一走,王府的下人们原本对王妃还算得上客气,因着还有一位梁寂将军在上京,宫里的娘娘虽不管事,可好歹也得忌惮一下,可是没想到这位王妃成日睡在琳琅园里,王府里什么事都不管,只让她身边那位月白姑娘管事。
本就同是下人,王府里的人哪里会服从月白的指挥呢,再者看她初生牛犊的样子,自然是万般不服气的,有些事情能凑合就凑合,能敷衍就尽量敷衍。
如今王妃带着江依去了皇宫,谁知道只王妃一人回来了,再一打听,原来是江依死在了宫里,还是当着王妃的面被明妃娘娘逼死的。
从前哪里有听说过宫里的一个嫔妃能对王妃动手的?下人们怎么也不能想象这位王妃居然无用到这个地步,若不是母家强大至此,王爷断然也不会娶一个只会哭的女人回家。
“王妃…你只管养好自己的身子,其他事,等到王爷回来就好了。你再怎么样都是靖王府的靖王妃,是府里唯一一个能发号施令的人,他们如今虽颇有怨言,可毕竟从前伺候的还是王爷,只是嘴碎了一点,但是定然不会以下犯上欺主的…”月白越说越没底气。
王府下人从前伺候的是文武双全的王爷,自然是风光无两,可如今这么个无用的王妃…不好说。
“再不然,我们就去麻烦一下梅贵妃娘娘,请她派个人过来帮我们管一下。”月白也没底气的说下去了。
本来想着请梁伯帮帮忙的,可是王府的事,让将军府来管,怕是到时候又要有人说梁焕卿的闲话。
梁焕卿摇摇头,她不想麻烦梅贵妃,也不想麻烦任何人:“这该是我担的责任,我尽全力担好。从前是我做的不好,如今我知道了自己的错误,我会改的。”
月白看着梁焕卿,眼神中带有一丝心疼,人总是在流言蜚语和尖刀利刃中痛苦着长大,没有一个人能幸免于难。
“王妃,司先生来了。”门外汤雪前来敲门通报。
梁焕卿连忙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她要振作起来,不想让任何人看见脸上的泪水和背后的脆弱,月白也赶忙替她穿好衣服,替她收拾好王妃的形象。
“让司先生在花厅等一会儿,本妃随后就到。”梁焕卿做王妃这么久,还从来没自称过自己为王妃,她从来都觉得怪怪的。
月白听她这么自称,有一些讶异的看着她,但随后又展露出笑脸来,手脚更快的替她收拾好脖子上的珠链和腰间的禁步。
等到收拾好后,月白打开门,梁焕卿端庄着姿态走出来,不再似之前只随意踏过门槛跨出来,一步一步都由管教嬷嬷教的那样,行走踏步间,皆是皇室尊严。
本坐在窗下门牙处闲聊的下人们,见到梁焕卿走了出来,连忙站起身跪下:“王妃。”
梁焕卿停住脚步,面色不再似从前温和,她稍稍侧过脸看了她们一眼,只消一眼,便使她们如处在三九寒冬般寒冷,从头冻到尾,不敢再随意乱动。
梁焕卿什么都没说,看了她们一眼便走了,月白给汤雪使了个眼色,汤雪也连忙跟在了身后。
身为王妃,非正式场合出行必然要有两个随从丫鬟的,只是她从前不在意这些虚的,现在看来,有一些东西还是相当有必要的。
等到了花厅,梁焕卿见到了在里面坐着等着的司南屏,不知道他为何前来,只不过才过了几个时辰而已。
“司先生。”梁焕卿端着步子走进去。
司南屏抬眼一看,本来还以为见到的梁焕卿会是和方才一样消极悲伤,可如今除了眼睛淡淡的微红之外,好像也看不出她脸上的悲伤了。
“王妃。”司南屏站起身,对梁焕卿拱手拘礼说道。
梁焕卿按照礼数坐在上座,汤雪端了一盏茶放在旁边,梁焕卿看了一眼,端起来用杯盖拂去漂浮在上面的茶叶,随后又放了下来。
“兄长姐姐他们都走了吗?”梁焕卿看着司南屏问道。
司南屏点了点头说道:“不久方才回去。王妃休息过了吗?”
梁焕卿点点头:“如今好多了。”
司南屏点点头,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来琳琅园只是想看看梁焕卿好点了没有,如今见她安然无恙,像是已经走出了悲伤,心里倒也放心了。
二人就这么沉默了下来。
“从前王府是怎么过年的?”梁焕卿低头看着沉浮姿态的茶叶,突然抬头问道。
“啊?”司南屏有一些讶异,他没想到梁焕卿情绪恢复的这么快,才顷刻间便想着要过年了,不过也是在去年的这个时候,梅贵妃和王爷提出要迎娶建威大将军府的梁大小姐,如此,这才第一次认识了她。
“王爷不在,这又是我在王府过的第一个年,我想能为府上做些什么。”梁焕卿看着司南屏,认真的说道。
司南屏看着梁焕卿的眼睛,他不是没听到王府下人的怨言,梁焕卿这么说定然也是知道了。
“我帮你。”司南屏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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