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这自古以来就是你们中土订下的规矩!”
“左先生不过是过来、谈判的,你竟然把他杀了?”
拓跋涛强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双目充血,死死盯着梁休:“你们大炎,不是一向自诩道义么?梁休你的道义呢?”
“呵呵呵梁休,你还是杀了本王吧!否则,只要我拓跋涛活着离开这里,必会让天下都知道,你们大炎人,只不过是一群道貌岸然的虚伪之徒!连自己祖辈订下的规矩,都要违背!”
左筹身死,拓跋涛极为愤慨,哪怕说话会牵动伤口,让他更虚弱,他也要说。
他虽然不肯承认,但这段时间,左筹献计献策,无疑都是正确的,是他自己没有采信左筹,才造成了今日的后果。
左筹今日,能孤身来此,来跟梁休谈判要人,也触动了拓跋涛的心。
他原本还以为,左筹是来投敌的。
他只想着左筹是个大炎人,虽然任命他为军师,虽然会听取他的意见,但若要说信任,却没有多少。
他以为左筹只是想要借助北莽的力量,实现为他自己复仇的目标而已。
可刚刚左筹说了一番话之后,拓跋涛才意识到自己错了,左筹,是真心想要为北莽效力。
不管最初的动力,是不是要向大炎复仇,现在的左筹对北莽,都最为忠心!
拓跋涛刚刚已经在心中决定,这次离开之后,一定要重用左筹。
谁知梁休却当着他的面,把左筹杀了,他如何能忍?
因此,哪怕他现在的处境不妙,哪怕他是在大炎的营地里,拓跋涛依旧敢直面梁休,质问他!
梁休轻轻一笑:“你那么激动什么?”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没错,但本宫杀左筹,可不是把他当成北莽来使杀来泄愤的,而是视作与狼主做的一桩交易所以,本宫自会给你等价的好处。”
“交易?”
拓跋涛不解其意:“哼!你怎知道本王一定会愿意跟你交易?梁休,你未免太自信了,你以为给本王好处,就能让本王闭口不言么?”
梁休把剑从左筹胸口拔出来,扶着将死的左筹,用他的衣服擦了擦剑上的血,冲拓跋涛淡淡一笑:“本宫还真就能肯定,狼主一定不会拒绝本宫提出的条件。”
“左筹已经被本宫杀了,本宫打算,把顽城送还给狼主,当作对等的条件。”
“你可以拒绝,拒绝的话,顽城你就别想了,待会儿自行离开就是。日后你随便跟天下怎么形容本宫,说本宫背信弃义也好,不讲道义也罢,都行。”
“但你若同意接受顽城,那杀左筹,便是本宫跟你的交易条件了,便不能算斩了来使。”
梁休把剑重新插回康王腰间的剑鞘之中,负手在背后,饶有兴致地看着拓跋涛:“你选吧,选什么都行,本宫一向公平。”
拓跋涛盯着梁休,半天都没说出话来,脸上的愤怒也渐渐平复了。
他以为梁休会拿钱财,作为杀死左筹的补偿。
若是那样,拓跋涛肯定是不会要。
要他的钱,哪有向全天下传播大炎的无耻,收益更大?
可他万没想到,梁休要给出的,竟然是顽城!
这条件开的,对拓跋涛来说,简直是雪中送炭!
此时的拓跋涛,被拓跋漠背叛,身边仅有这几个将官,离开大炎军营之后,还真不知道有什么地方能去。
薪城被水淹了,骏城又是亲近拓跋漠的,去了就是送死,顽城还被梁休攻陷了,他简直是走投无路。
即便梁休放他一条生路又能如何?几个光杆儿司令,没兵没粮,甚至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如何找拓跋漠复仇?如何重夺北莽政权?
这个时候,大炎太子竟然要把顽城还给他?
顽城是北莽要地,往北临近多个城池,进了顽城,他可以第一时间把拓跋漠谋反的消息传回北莽,让支持自己的北莽人知悉,运兵运粮,他就可以东山再起,就可以肃清拓跋漠这个叛徒!
顽城,是可以让他涅槃重生的地方!
若梁休不是大炎太子,拓跋涛简直要以为他跟左筹一样,要投奔北莽了。
刚刚还为左筹的死愤怒的拓跋涛,很快平静了下来。
左筹是个人才,也够忠心,但顽城的价值,大多了。
梁休杀了左筹,作为交换给他顽城,拓跋涛无法拒绝,哪怕梁休的做法很不地道,先杀后问!
“你真要把顽城,还给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