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还想和郡主合一曲呢,如此到有些可惜了。”敖然收了笛子,轻瞟了一眼彩云。
一个下人,没有规矩不说,还动了春心,福乐郡主果然如传言那般对下人极好。
他鄙夷一笑。
唐萦歌讪笑,“音律一道我的确没天赋。”
敖然捏起一块碗糕,入口即化,很是可口。
他知道这位福乐是吃食起家,于是夸张道:“这点心的味道可真好,原本想着晌午给郡主做一道香酥烤鱼呢,我这手艺怕是要露怯了。”
唐萦歌指着那糕点,“这是府上的厨娘做的,不过是我出的配方,你喜欢可以都尝尝。不过你说你会做饭?我还真不信。”
敖然听闻不是唐萦歌做的,便不再食,转而调侃道。
“我这样的人?可是觉得我这样的人本应该喝风饮露,修仙得道,不该入这人间烟火?”
他那一本正经的开玩笑,彻底引得唐萦歌咯咯大声,“你要是穿一身道士服,再打一个道号,还真像那么回事,可惜,你今个的绯色比本姑娘还艳俗,哪里像修仙得道的样子。”
敖然看了一眼身上的衣衫,神色有些不自然。
“我就说黑颜是色盲,他偏不信,给我置办的长衫里,有一半是这绯色的。唉,我的一世英明。”
外面黑颜在马上吐槽,“明明是绯色,公子自己说是烟青色,现在又把锅推给我,哎呦,我真是太难了。”
唐萦歌耳力好,黑颜的牢骚都被她听了去,心中想笑。
越发觉元益清这个人是个活宝,于是又逼着他聊四处游历时所见的趣事。
一边聊着,唐萦歌把路上准备的点心一一拿出来与元公子分享。
她没想到这个元益清看着斯文俊秀不食人间烟火气的样子,却是来者不拒,每一样都尝了。
只是聊着聊着,元益清的脸色就变了。先是觉得脸颊奇痒,随后身上也开始不舒服,竟然是一碰身上就起一片红疹。
“元公子,你不会是对什么过敏吧?”
唐萦歌见他好好一个仙姿一样的人,露出的地方起来一片一片的红疹,都忍不住心疼了。
敖然痒得难受,又不想当中唐萦歌面挠,整个人更加难受了。
“我这体质与常人不一样,肠胃弱,又生来许多忌口,不小心吃了忌口的东西,就会这样。郡主不必担心。”
唐萦歌仔细想了自己今日带的点心,的确没有什么让人犯忌讳的东西。
“你不会是对鸡蛋过敏吧?”
敖然蹭着后背,他有些坐不住了。
“可我注意了,这几日并没有吃含鸡蛋的菜食。”
唐萦歌非常同情地看着元益清,什么话也不想说了。
彩云冷冷道:“可是我家小姐的点心里,每一样都加了鸡蛋,你每一样都吃了,不难受才怪。”
“彩云。”唐萦歌呵斥彩云,这丫头心气不顺时,说话总是这般不顾及别人感受。
敖然心中叫苦,中原的点心好吃,原来都是加了鸡蛋的,当下觉得呼吸都费劲了。
唐萦歌见他这样,只是过敏导致的,忙安抚他,“别怕别怕,我这里有药,你先吃一颗试试,好在点心里的鸡蛋并不多,应该一会就好的。”
唐萦歌变戏法似的拿出一颗抗过敏药,敖然想在唐萦歌面前保持君子风度,用自己幽默的谈吐,优雅的举止打动对方。
结果吃了药后,他扛不住药力昏昏欲睡,强撑着的样子被彩云笑话了一路。
到了溪云村,唐萦歌安排崔嬷嬷带元公子去宅子里休息,她直接去了俞家。
唐萦歌想着时间过去大半个月了,俞家的日子也该恢复如常。人进了堂屋,看到俞婶子坐在堂前扇着团扇,人瘦了些,气色还好。
堂内有一股子浓重的汤药味,可是谁还病着?
俞婶子一看到唐萦歌就高喊,“二林,唐小姐来了,快出来。”
说完,她自己像是怕见到唐萦歌一样,笑着就往屋内走,“我那熬着汤呢,我去看看。”
唐萦歌狐疑俞老太太,熬着汤要进屋的吗?
俞林从厨房出来,手里还端着汤药碗,看到唐萦歌,当下愧疚地低下头,“唐姐,您怎么过来了?”
唐萦歌随意坐在门口的椅子上,声音有些冷。
“是谁病了?”
俞林垂首不说话,端着药碗一身的局促。
唐萦歌见他这个样子就生气,“俞林,你知道我找你的用意吗?”
俞林垂着头,不敢看唐萦歌,更不敢看跟进来的彩云。
如今俞林也二十了,人长开了,生活变好后,相貌也清俊了不少,只是当初穷小子身上那份敢闯敢干的虎劲没了,多了一分微囊。
俞林跪了下去,“我对不起唐姐。”
唐萦歌怎么都没想到,俞林竟然上来就认错,而不是向自己解释。
“俞林,如今你我都变了,但最初的那份情谊还在,我有意将彩云许给你,叫你接管雅舍,这才替你摆平一切后顾之忧。饶是我们是朋友,可也是上下属关系,所谓是食人俸禄、替人分忧,你又是如何做的?”
唐萦歌看到这样的俞林,真是越看越失望,不由得话说得重了些。
俞林只跪在地上不语,唐萦歌见他这样更加气不打一处来。
“你倒是给我个解释啊,大男人,你跪什么跪?”
彩云也死咬着唇,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
忽然一声女子娇弱的声音从屋内传来,“夫君,你在与谁说话?”
唐萦歌一愣,“你成亲了?”
内室走出一年轻女子,一身藏蓝色碎花棉布分身常服,头上戴着抹额,脸蛋带着浮肿,肤色却是养的粉润润的。
不是大闹雅舍的俞小兰是谁。
彩云指着俞小兰,瞪视俞林,“原来你和她真的有一腿,既然如此,为什么要骗小姐和我?”
唐萦歌不像彩云那么容易激动,蹙紧眉头问,“俞林,不解释一下吗?”
俞林痛苦不已,干脆对着俞小兰爆吼,“你给我进去。”
俞小兰害怕的一抖。
唐萦歌不喜俞小兰,但也不喜男人对女人吼,“不用了,既然人都出来了,那就坐会把话说清楚,你和她几时成亲的?”
俞林难堪不已,还是老实回答了,“七天前。”
七天?那夜她过得惊心动魄,是她和义兄一同进宫给皇上治病那晚。
“既然成亲了,这么大的喜事,怎么不送个信?还是说,你没脸去告诉我,因为我们的好心都喂了狗?”
俞林头都垂到地上了。
唐萦歌见他这样,真真是觉得浪费自己感情,竟然是个付不起的阿斗。
俞林忍着心中难受,压抑地道:“我对不起唐姐,你就当我是狗吧!”
“啪!”唐萦歌气恼站起身,“你对不起的何尝只有我。”
看了一眼彩云,这丫头眼睛已经红了。
她气得坐不住了,再问下去就想打人了。
“好,我唐萦歌生平最讨厌不知上进的男人,原以为你有几分眼色,也踏实肯干想栽培你。现在看来,真真是我看错了人。”
彩云看了一眼俞林,又看了一眼俞小兰,从头上拔下一根银钗,“原本我还想等着你解释,在唐姐最难的时候你没有出现,定有原因。原来我们受难时,你却在洞房花烛,果真没良心。”
她把银钗往地上一丢,跟着唐萦歌出了俞家,事做得狠,可心还是被扎疼了,眼泪止不住地落。
唐萦歌还有事,直接去了沈三叔家,对俞林的事真的是半点不想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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