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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快看,是秋月。
荣茵和琴心从最东边的法堂绕到了钟楼的后门,一眼就看到一个戴着兜帽鬼鬼祟祟的人守在边上,不时地张望着,看样子像在等什么人,转过脸一看,居然是秋月。
不一会儿刚才遇到的那个小沙弥就过来了,对着秋月摊开手掌:施主,我已经转告给荣三小姐了,我的银子呢
秋月打开荷包掏出一两碎银放在小沙弥的手心里:你再去王侍郎家住的禅房,帮我把王公子叫过来,就说‘荣三小姐找他有事’,等两个人都进了钟楼再把门锁了听到没有
小沙弥听后却直摆手:你这活计算下来都三件了,一两银子我可不干。
秋月急得跺脚:还出家人呢,趁火打劫的事也干。你要多少开个数,时间快来不及了。
小沙弥嘿嘿一笑,趁秋月不注意一把夺过了她手里的荷包,跑远掂了掂才心满意足地说:女施主放心,事情定然给你办妥。
姑娘,秋月这是要害你啊,王侍郎家的公子可是出了名的酒色之徒,我们还是赶紧走吧。琴心压低的声音里充满了愤怒。
荣茵想起此前的种种,徐婉莹不是一次两次这样了,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如果徐婉莹打定了主意要害她,这次不成还有下次,要想让她收手,只有给她重重的一击,荣茵眼眸一转有了主意。
从钟楼出来,荣茵和琴心就直奔藏经楼。藏经楼在大雄宝殿的正后方,紧挨着方丈室有三层楼高,一楼是毗卢阁供奉毗卢遮那佛,楼上则藏了不少经书,最顶层听说还有前朝无暇法师手抄的血经《华严经》,一般人不能得见。
穿过毗卢阁,荣茵拾级而上,琴心留在一楼盯着,若有人来也能及时发现。站在二楼楼台上,数十排紫檀木经书架映入眼帘,荣茵一排一排的走过去,终于在东边临窗的的经书架后边看到了张昂。
张昂临窗坐着,手里拿着本《妙法莲华经》把玩,并没有看,只是一页又一页地翻着。他已经等了好久,还以为荣茵不会来了,满腹委屈,他有那么可怕吗
听到上楼的步伐声,张昂站起身,目光穿过架子上整齐摆放的经书落在荣茵身上,荣茵瘦得触目惊心,即使穿了厚厚的大氅,也遮掩不住,反而使她看上去更羸弱了,原本质问的话出口变成了关切: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荣茵回避着他的视线,往旁边的空地上走去。
张昂追上来:是不是因为我因为上次拦车,因为传出的那些流言,你是不是又被荣府的人苛待了,她们打你了吗
荣茵无奈地笑笑:小将军说笑了,我是荣府的嫡女,谁又敢对我动手呢。至于那些流言,小将军既然知道,今日又为何要我来藏经楼
我……张昂第一次觉得愧疚,竟然还是因为荣茵,就像之前第一次被人当街训斥一样,他好像对荣茵真的有一种特别的感觉。
他抿住唇没有说话,许久后从袖子里拿出一张银票:流言的事是我不对,考虑不周,被人撞见于你的闺誉有碍,这是给你的赔礼。他其实想送的不是这个,只是怕荣茵跟之前一样会拒绝。
这是一张面额一千两银子的银票,荣茵有些啼笑皆非,张昂该不会以为她是一个见钱眼开的人吧,想了想又怕张昂会继续纠缠,还是收下了。
总是防不胜防的,小将军也不必太过自责,下次就不要像今天一样私底下悄悄找我了,时间不早我也该回去了。
……等等,你为什么把我送你的荷包丢了张昂一开始怀疑是荣荨偷的,可是想想又觉得不可能,一个荷包而已,又不值钱,偷了能干嘛,所以就猜测可能真的是荣茵不想要丢了,荣荨只是恰好捡到。
荣茵也很想知道荷包是怎么又回到张昂手里的,疑惑地问道:可否请小将军告知是在哪里捡到的
还真是她丢的,张昂有些生气:不是我捡到的,是你四妹妹在园子里捡的。
园子里分明是在暖阁不见的啊,荣茵皱眉,忽然记起那日荣荨突然登门说要请教绣艺,还让彩莲带走了琴心,又想起来在杨府荣荨见到张昂时不自在的神情,有个猜测隐隐地出现在她脑海里。
荣茵沉默,随即会心一笑,这是张昂认识她以来第一次见她笑得这么开心,好像冰山雪莲突然绽放,吸附了一切阳光,让周围都黯然失色。他恍惚了好一会儿,忍了忍还是将手中的荷包又递出去:收好,下次不能再丢了。
荣茵摇摇头,依然笑着:这个荷包既然已经回到小将军手里,再给我就不合适了。
未时末,钟楼附近的居士林突然吵闹起来,由于快要到做法事的时辰,夫人太太们已经起了,被吵闹声一惊,都走出房门来看热闹。
这是怎么回事王氏看到徐婉莹和杨素素郑玉屏正焦急地说着话,声音很大,旁边还站着四个知客师父。
徐婉莹已经在这等了半天,才终于看到陆五夫人出来,脸上霎时挂着担心的神情,急急对王氏道:祖母,三表姐不见了。快到时辰,我想着约三表姐一起去天王殿,可是她的禅房里空无一人,雪天路滑的,我怕她出事,就叫上了郑小姐和杨小姐帮我一起找。
找到了吗王氏脸色变得难看,觉得徐婉莹小题大做,下着大雪,荣茵说不定在某座大殿里做功德,这么兴师动众,别人还以为荣府的人都不懂规矩了。
徐婉莹欲言又止:我,我不敢说。
王氏气得哽住,这是不敢说的样子吗不敢说还闹得动静这么大。
杨素素与徐婉莹交好,自然见不得她受委屈,何况还是因为荣茵,忍不住插嘴:没有什么不敢说的,荣茵敢做,我就敢说,是她自己不觉得丢人。
杨小姐什么意思王氏忽然觉得大事不妙,脸色变得凝重。
老夫人别急。彩莲守门时看到荣茵往钟楼去了,我们醒来不见她也跟着去了钟楼找,可您猜怎么着钟楼的门锁着呢,听到了些奇怪的声音,有些事我一个未出阁的女子也不好说出口。喏,知客师父也找来了,您自己去看看吧。杨素素话里有话地说完,一股幸灾乐祸的味道。
能让一个闺阁女子不好说出口的还能是什么,众人心里顿时都有了猜测,有些想看笑话的接过话道:那还等什么呢,等会儿还要做法事的,可别耽误了。
王氏阻拦不得,只得跟着一群人乌泱乌泱地往钟楼去。行至门前,里面传出让人面红耳赤的声音,众人听得清清楚楚。
哎呀,可真羞人,没想到荣茵还能做出这种事。
怎么做不出,她从小就是个没有规矩的。
还是佛门清净之地呢,真是败坏了荣家的家风。
这下不止王氏,罗氏的脸也难看到了极点,她哆嗦着嘴,快要站立不住。
徐婉莹听着周围人的话,再看看陆五夫人也是一脸的鄙夷,心里止不住的得意。今天以后,荣茵就算是毁了,再也没有脸面待在京城,一辈子都要嫁不出去了,说不定又会被送回苏州,在道观里青灯古佛了此残生。她光是想着,都要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是怎地了,听说表妹在找我荣茵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众人惊讶地转过身去,她怎么在这里
徐婉莹不可置信地回头望去,荣茵就站在钟楼面前的古铜香鼎炉旁,从容不迫地望着众人,嘴角还噙着笑。
你怎么在这里不可能……徐婉莹惊讶出声。
荣茵却笑了,一步一步走上前,一脸不解地问道:表妹好生奇怪,我不在这儿还能在哪儿呢
众人也回过神来,既然荣茵在外面,那钟楼里的女子又是谁呢催促着知客师父赶紧开锁。
门一开,衣衫不整搂抱在一起的一对男女被众人看个正着,居然是京城有名的纨绔王公子。秋月尖叫着躲到门后,哭喊着:小姐,快救救奴婢,王公子他,他……后面的话怎么都说不口,众人却已经看明白了,无非就是霸王硬上弓那套。
秋月徐婉莹目瞪口呆地看着秋月,怎么回事杨素素脸色也不好看,她刚刚口口声声说的可是荣茵,别人会怎么想,该要以为她搬弄是非了。
王平璟穿好衣裳,骂骂咧咧地走过去扇了秋月一巴掌,怒吼道:他娘的,你一个贱婢能得本公子的宠幸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分,嚎什么嚎!
此时得到消息的王大人夫妇和方丈也赶到了,方丈双手合十不忍再看,直念道:阿弥陀佛,真是伤风败俗,有辱斯文!
王大人怒不可遏,一脚踹向王平璟:逆子!王家的名声都快被你败完了。
王平璟歪倒在地,扑在地上求饶:父亲,真不是孩儿的错,是有人约我来这儿的。长期痴迷酒色他的身子早已被掏空,当下涕泗横流足足的酒囊饭袋模样,众人看了都觉得害眼。
王大人欲要再踢,却被王夫人抱住了腿,哭喊道:老爷,璟儿都说他是被人陷害的,您不赶紧找出凶手为他伸冤,作甚还要打他,他身子骨弱,经不得您的打啊。王平璟是王夫人的独子,又是嫡子,被宠得快要上了天,从小斗鸡走马、寻花问柳那是无恶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