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华楼里光线太暗,他看不清墨玄冥的神情,只听见他的声音毫无起伏道:“走了。”
“这就走了?”萧承景一愣。
“长公主晚些会在府里替我设宴,我答应了她会早些回去。”墨玄冥一个偏头,旁边的奴仆立刻会意上前,推着他向外走。
“可是……”萧承景又看向了旁边的裴淮渊。
只见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他脸色暗沉,紧紧地盯着朱令能。
然后,他转过头来,轻轻地说:“承景,帮我一回。”
萧承景当然知道他在说什么,裴家世代从医,家底并不丰厚,墨玄冥走了,现在这里能救谢宁的只有他了。
他虽然也恨谢宁欺骗了他的感情,可也做不到像墨玄冥那般狠心。
于是他站在原地,陷入了纠结。
救还是不救?
片刻后,他砸了下栏杆:“真不知道是不是我上辈子欠她了!”
随后他向下高呼一声:“一千……零一两黄金!”
萧承景摸摸鼻子,他可不想把私房钱都砸在这。
毫无疑问,接下来的拍卖彻底成为了萧朱二人之间的较量。
朱令能每说出一个数字,萧承景就在那个数字上加一两。
就像是故意恶心人似的。
朱令能又气又急,但他看着台上的谢宁,心里头的邪火蹭蹭往上涨,最后他一拍桌:“十万两黄金!”
这个数就算对出身商贾世家的他来说也不是一笔能轻易拿出的数目了。
整个宜华楼陷入了三秒的寂静。
萧承景很无奈地朝裴淮渊摊手:“我尽力了。”
……
谢宁被包裹着送进了朱令能的房间内。
一路上,她不停的自我安慰:就当是被猪啃了一口,只要挺过这一晚,再顺理成章地哀求朱令能为她赎身,她就带着安安离开宜华楼了。
暗阁里的人都以编号代称,安安是谢宁自己给一千零一号起的名字。
饶是做足了心理准备,可当朱令能邪笑着朝她扑来时,谢宁还是浑身僵硬。
幼年时被她尽力遗忘的,令人恶心的记忆此刻悉数袭来。
她觉得自己好像陷入了一个沼泽里,想跑跑不了,想说话也说不了,就连呼吸都在慢慢凝固。
她几乎是本能地从袖里甩出了银针。
朱令能没有防备,被银针扎到了面部,捂着脸大叫一声。
门口的护卫习以为常,根本没有想到这一回是自家的公子被人打了。
直到朱令能衣衫不整地冲出来,指着房内开着的窗子大吼:“给老子把那贱人追回来!”
两人才反应过来,一人率先施展轻功去追,另一人背着朱令能紧随其后。
谢宁也不知道自己要跑去哪,无论她逃到哪,暗阁都会把她找回来。
但她还是提着裙子尽力地跑。
夜晚的街道没什么人,谢宁躲也不好躲。
突然,她看见前方有一辆马车。
她看到了希望,跑过去扑倒在马车面前。
“求您救救我!”
马夫被吓了一跳,差一点他就骑着马从这姑娘身上碾过去了!
“出什么事了?”
这声音,竟然是墨玄冥!
谢宁脸色苍白,她也没有想到,她在街上随便求救的一个人竟然就是墨玄冥!
她听见马夫说:“有一女子跪在路上求救,似是……宜华楼里的姑娘。”
不一会儿,帘子被掀开。
墨玄冥那张冷硬的俊脸便出现在了谢宁眼里。
她已经没有法子了。
谢宁闭上眼睛,用手紧紧抓住了马车的轮子,同时额头重重磕在地上:“墨玄冥,救救我!”
月光下,男人的俊脸沉冷至极,他俯下身,一点点掰开她的手:“宁宁,还记得吗,当初我给过你机会的,是你自己不要,现在这样,是你自作自受。”
谢宁的身子止不住地抽动:“救我这一回,就救我这一回。”
她的手再次抓住了马车的轮子。
朱令能的护卫恰在此时赶到,不过他认出了墨府的马车,一时间捏不准谢宁和墨玄冥的关系,停在了原地不敢轻举妄动。
马夫望向马车内,为难道:“公子,她又攀住了马车。”
“碾过去。”
冷酷至极的三个字彻底击碎了谢宁的希望,她脸上血色尽失。
朱令能的护卫也听见了墨玄冥的话,立刻上前拉走了谢宁。
“你个婊子,还想着缠着新任状元郎不成?”
就这样,墨玄冥的马车渐行渐远,谢宁眼里的光也渐渐暗淡了。
刚才出逃的勇气已经消失殆尽,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走了一般,谢宁麻木地任由护卫拖行着她走回宜华楼。
重新回到房内后,朱令能也有了防备,他先将谢宁反绑在椅子上,把她身上的银针都翻了出来丢在一边。
又拿了一碗褐色的药汁递到谢宁嘴边:“喝了它!”
谢宁却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歪垂着头,对他的话毫无反应。
朱令能更怒,强行把药汁灌了下去。
“哼。”他怒气冲冲,“看你这下还怎么逃?”
“咳咳……”谢宁难受地干呕了几声。
“你给我……喂了什么?”她气若游丝地问。
朱令能帮她解了绳索,猥琐地笑:“一种会让我们都很舒服的东西。”
说着,他将碗里剩余的药汁一饮而尽。
一开始,谢宁只觉得胃里难受得想干呕,整个人昏昏沉沉没有力气。
朱令能却很快有了反应,他异常地亢奋,脱了身上衣服,浑身的肥肉都随之颤动起来。
“小美人儿,我来了。”他摩拳擦掌再次扑向谢宁。
就在他即将碰到谢宁的那一刹那,门砰一声被人从外面撞开。
朱令能吓了一跳,整个人萎了。
他又惊又气:“来人,把这两人给我扔出去!”
二人正是萧承景和裴淮渊。
拍卖结束后,他们尾随在朱令能的侍卫身后,花了一番功夫才找到机会破门。
裴淮渊抱起已然神志不清的谢宁,道:“剩下的交给你了。”
萧承景扭着手腕点点头,收拾人渣什么的,他最在行了。
裴淮渊一开始只以为谢宁在昏睡,他带着她在夜间疾驰。
直到谢宁在他怀里哼哼了两声,脸色驼红,整个人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裴淮渊一惊,顿时想到一种可能性。
他瞬间改变了方向,朝墨府而去。
墨府比裴府离得近,若谢宁真是被下了药,那就耽搁不得。
幸好他常去墨府给墨玄冥治腿,该有的针灸包和药材那里都有。
等他赶到墨府时才想起来今晚长公主在这设宴,整个墨府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裴淮渊一拧眉,谢宁如今这个样子怎可让外人看见?
他想了想,又施展轻功飞到书房里。
原是想着府里人如今都在前厅忙活,书房这里应是没什么人出入。
岂料墨玄冥这个本应在前厅赴宴的人,此刻竟端坐在书房内,捧着一卷画像似是出了神。
谢宁又在扭动了,裴淮渊来不及多想,干脆把人放倒在案上,立刻转身出去。
边走边说:“冥,她中药了,你看着她点,我去拿针灸包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