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天气晴。
起来!
像拔萝卜一样把林霁从被子里拔出来,得益于健康的身体,虽然林霁扑腾得厉害,蓝燕仪还是游刃有余地抓住了她。
林霁一边侧头躲着刺目的阳光,一边懒洋洋地摆手:不去了不去了。
临时变卦,这也在蓝燕仪的预料之中。
不由分说地把被子掀开,配套的衣服都丢在床上,她也不废话,抱臂站在一边下达最后通牒。
我现在出门去买早饭,回来的时候要看见你穿好衣服。
嗯林霁半梦半醒,彻底睁开眼的时候,床边的人已经消失了。
年轻真是有活力啊。
小声嘟囔着,怂了的林霁还是撑着手慢悠悠地从床上爬起来。
画画复健了好几天,始终找不到灵感,这个门是不出也得出了。
等到穿了衣服洗漱完,蓝燕仪已经提着早饭坐在餐桌上等她。
今天有两个同学要来,谭雯和游梦珂,等会给你介绍。
糯米饭团在桌上摆好,还有两根刚出炉的大油条,以前吃早饭时蓝燕仪数次提起,油条刚炸好的时候会有特别的清香,咬起来也是脆脆的。
倘若林霁始终一个人,恐怕这一生也吃不上刚炸好的油条。
游梦珂她忽然想起手机上的那个名字,女人的第六感适时发挥作用,和你表白的女生吗
喝豆浆的动作一顿,唇边染上一圈白,蓝燕仪从她手中接过纸巾,擦了擦嘴角。
嗯。
默认后没有任何展开,谈话也就到此结束。
……
A大附近的公交站离小区并不远,林霁跟着蓝燕仪沿着街道步行了十几分钟,远远就瞧见了公交站的影子。
再细看,车牌扫描仪的机器前面似乎站了两个人,一个焦急得来回踱步,一个安静地站在那一动不动。
蓝燕仪突然咳了一声,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这还不算完,勾了勾手指,贴在一块,变成十指相扣的状态。
燕仪!
活泼的那个身影大叫一声,扯着边上的人一同向这走了两步。
蓝燕仪带林霁在她们面前站定,晃了晃牵着的手:我女朋友,林霁。
在场四个人,三个人同时惊讶到失语。
谭雯结巴了一会儿,握住林霁的一只手:姐姐妹妹
不怪她眼拙,林霁今天穿的是一件印着黑白小猫花纹的白色长袖,而另一边,蓝燕仪穿的是和她同款的、印着小鱼的长袖。
情侣衫的迷惑下,谭雯看着林霁年轻的脸,着实辨认不出她的年纪。
蓝燕仪侧过头,看了眼绷着身体的林霁。
这家伙见到陌生人,不出意外已经吓傻了。
比我们都大。简单带过林霁的年龄,察觉牵着的手出了汗,蓝燕仪抖了抖手,松开了,指了指对面的两人,这位是谭雯,这是游梦珂。
谭雯当即站直了:姐姐好,姐姐好。
她身侧的游梦珂点点头,站着没动。
就在气氛变得尴尬的时候,蓝燕仪指了指她俩身后。
车来了。
19路公交车拐了弯,停靠在站台边上,因为这里是起始站,会再多停留一会儿。
司机下车刚喝了一口水,看见她们四个,还觉得稀奇:现在竟然还有年轻人来坐车啊
19路公交的行驶路线偏僻,司机载的大多数都是老年人,年轻人十分罕见。
谭雯付了钱,没和他多聊:我们先去找位置坐了。
司机点点头。
座位自然也是有讲究的,谭雯让游梦珂坐里面,自己坐在过道边上,眼巴巴地看向蓝燕仪。
和陌生的林霁相比,她自然更希望蓝燕仪坐在过道边上。
我要坐窗边。喜欢看风景的某人无视了她的请求。
林霁拉了拉前面人的袖子,小声道:我晕车。
林霁晕车严重,小时候甚至只能坐电瓶车、三轮车出门,一上出租车就吐。
有不可抗力存在,蓝燕仪妥协,让她坐在了窗边。
车子还没发动,薄薄的一层帘布拉着,车内虽然有光,还是昏暗,林霁跟着昏昏欲睡,一头栽在了车窗上。
头撞到了窗户,人自然惊醒了,捂着头小声说了句什么,又闭上眼睛浅眠。
她早上起来时已经睡了十个小时,蓝燕仪不明白她为什么还是睡不够。
另一边的两人正襟危坐,凑在一起说话,她也听不清,就把视线转回来,认真看林霁。
察觉她不加掩饰的视线,林霁睁开一边的眼睛:你要看阳光吗
蓝燕仪喜欢亮堂的环境,在光多的地方话会多一些。
这个结论从何而来,林霁也不太清楚。
不用。
透过车帘的一角,蓝燕仪已经看到了外面,是一座高楼。
A市高楼林立,不管走到哪里,都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大厦。
对视许久,司机看时间差不多了,先从前门上来了。
准备发车了。
发动机的声音响起,公交车慢慢悠悠地动起来,车上还是只有她们四个人。
蓝燕仪掏出手机,看了会儿评论,正看到有趣的,林霁伸手摁住了她的手腕。
车上不要看手机。
为什么
会晕车。
我不晕车。
会近视。
我不近视。
我会晕。
蓝燕仪转过头,林霁已经抱住她的胳膊,挨在她肩头,半睁着眼看她的屏幕。
见她沉默,林霁闭上眼,问:你在看烟雨的小说吗
嗯。蓝燕仪默默收起了手机。
头靠着头,颠簸了一个小时,四人终于在平江古镇下了车。
等林霁去上厕所了,谭雯搭住蓝燕仪的肩膀,不怀好意道:你什么时候谈恋爱了
没什么好隐瞒的,蓝燕仪也就实话实说了。
怪不得没说,原来是没几天。在车上给你们俩拍了张照片。谭雯把照片发给她,笑容愈发猖狂,不用感谢我。
丑照
白色的加载圈持续了几秒钟,照片终于跳了出来。
她和林霁头挨着头,手叠着手,睡得正香。
不是丑照,甚至可以说惊艳。
指尖在照片上摩挲了片刻,直到照片晃动,她才回过神,神色如常地收起了手机。
对了,我们来平江干嘛坦白了自己在车上干的坏事,谭雯又变回好奇宝宝,这一带离长宁山很近诶。
史料记载,长宁的后人始终在这一带生活,民俗什么的,他们祖上肯定有记载吧。
蓝燕仪这次来其实是想问问长宁山墓地的事,例如为什么选择土葬。
这你都信谭雯张大嘴,长宁哪有后代啊。
作为历史上的千古一帝,长宁已经被历史研究透彻,史学家研究到最后,遗憾地发现,长宁本身是孤儿,临终前也未曾诞下子嗣,只从同姓氏的世家过继了一个孩子,延续了王朝。
因此现在的陆氏子弟,百分之百不是长宁的后代。
要谭雯说,现代这些自称长宁后代的人明显都是想出名想圈钱想疯了的人。
蓝燕仪当然知道长宁没有后代,瞥了眼走过来的林霁,回答: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长宁选择了她。
那个继承了长宁帝位的人是谁,历史还未给出答案,但已经有证据表明,她和长宁一样是女子。
四人集合以后,蓝燕仪站在一边跟林霁说话。
你去逛古镇吧,我和她们去找人。
不用我帮忙吗林霁挑了挑眉,我也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
你敢和人打招呼吗
……不敢。
让林霁去看古镇,蓝燕仪带上另外两位小组成员在平江里跑来跑去,总算找到了一位叫做陆荔的老婆婆。
想吃荔枝了。谭雯叹了口气。
陆荔被逗笑,听蓝燕仪问起土葬的事情,一一解答。
现在啊,人家都说,我们葬在土里,是为了求来生。
或许是有一部分原因在,但准确而言,并非如此。
族谱上记载,长宁于帝都病逝,葬于长宁山,正史野史说的都不对,我们葬在山里,是为了陪着先祖。为什么不棺葬先祖都没棺葬,我们凭什么棺葬呢
蓝燕仪表示自己更信野史:都说长宁死而复生了,说不准呢。
谭雯睁大眼睛看她:浓眉大眼的,看不出你还挺迷信。
陆荔哈哈大笑,又把土葬的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讲完了,又提起一件趣事。
我父母走的时候,总说自己见到先祖了,算算时日,说不定我也有机会见到先祖。
谭雯和游梦珂还在估算陆荔父母的年龄,蓝燕仪蹲下身问:哪位先祖,长宁吗
陆荔摇了摇头:不,是她收养的那个孩子,叫什么来着
陆荔一时想不起先祖的名字,蓝燕仪关上手机的录音键,拉着谭雯和游梦珂跟陆荔告别。
谢谢奶奶。
你们去逛逛平江镇吧,还是好玩的。
等三个孩子走远了,陆荔倒是记起来了。
先祖名叫陆清时,取自河清海晏,时和岁丰,天下太平。
……
你们实践作业完成了林霁叼着古镇里买来的梅花糕,和她们三人集合。
蓝燕仪条件反射地打开手机,果不其然看见钱包支付出去的三十元。
平江宰客也是一把好手。
那我们现在就回去把东西写成word版本谭雯蹲在路边,眼巴巴地看向林霁手里的糕点。
她们还没吃午饭。
蓝燕仪抬起头,和林霁对上视线,对方突然勾了勾唇角。
我请你们吃饭吧。
好耶!谭雯满血复活。
蓝燕仪心里清楚,估计花的又是自己的钱了。
猖狂!太猖狂了!
她偷偷把限额调低了一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