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买房子
接到林霁的电话已经算是偶然,更令谢安渡意外的是她的请求。
林霁拉开窗帘,拿刚才擦手的湿巾擦了擦窗上的灰尘,看着那一块外面还模糊,犹豫片刻,打开插销,开了窗。
夏季最热的时间已经过去,这时候吹来的风不干,比她想象中好得多,但她还是极快地擦完了窗户,拉上了一半的窗帘。
昏暗的环境里,独处时的心跳平缓许多。
就是这栋房子,我记得这不是谢家的,是你自己买的。
林霁环视一圈室内,吐出舌尖润了润干涩的上唇。
在金钱的事情上谢安渡向来明算账,回想了一下自己买房子的时间、价格,结合最新的行情,报出了一个偏低的数。
按这个价钱算,你这几年攒的钱都要花得一干二净。
林霁摸了摸干净的窗户,看着指尖碰上一层微光,给予意外的答复。
没事,有人会养我的。
金丝雀一般的摆烂发言让谢安渡有些不安,敲打了她两句：有些事情本来不该由我来说,但是谈恋爱的话,你还是长点心吧。
透过窗户,大树生机勃勃的绿影倒映在眼中,林霁有些困了,半闭着眼,低声呢喃。
只是清醒地沉沦罢了。
她给予的是意料之外的答复。
……
被虞怀的话影响,蓝燕仪虽然痛斥了林霁一声不吭花自己钱的行为,却没有关掉亲密付,只是设置了每月一万的限额。
一万已经是一个巨大的数额,林霁总不可能成为吞金兽吧
把金钱的事抛到身后,到了周日,蓝燕仪暗搓搓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码了一天字,一转眼,又到了去学校的时候。
早饭给你放桌上,等会记得起来吃。把下楼买好的小笼包和豆花放在床头柜上,蓝燕仪也不急着去学校,捏住床上人的鼻子,偷偷观察她的反应。
林霁困得不想睁眼,又不能不呼吸,张嘴呼吸了两回,烦躁地拨开了她的手：不要。
有几分撒娇的意味。
对年长者的娇嗔有几分受用,蓝燕仪松了手,深感自己承担着家庭重任,没再磨蹭,吻了吻她的脸颊,带上钥匙出了门。
恋爱以后,林霁也许是多了几分安全感,不再纠结钥匙的事情,让她今天去找师傅再打把钥匙。
蓝燕仪自然是答应下来。
到了学校,正常上完课,又被谢安渡发消息叫去。
关于……
雨林吗她前几天加了我的好友。
谢安渡一顿,隐去关于林霁的问题,继续听她讲。
蓝燕仪其实觉得有些失望。
来安慰她的雨林似乎还是以前的样子,又似乎失去了真正的灵魂,当她谈起她笔下的作品时,雨林的反应极为迟钝,像是在这半年里遭受了巨大打击。
她眼中的她分明不是一蹶不振的人,现在看来,也许都是自己擅自给他人添加的滤镜。有了最后的决断,现实的雨林和她的想象彻底分离开,成为两个人。
一个是自己憧憬过的人,一个是自己想成为的人。
现在,蓝燕仪已经能以谈论陌生人的语调谈起这个喜爱的漫画家。
她说自己过得很不错,可能这一年就会重新开始画画。
本来需要通过林霁打探的事情意外解决,讲完雨林的事情,蓝燕仪看了眼正在沉思的谢安渡,提出了另一个问题。
现在学校还可以申请住宿吗
从她平静的脸上,谢安渡根本看不出她已经在和林霁交往的事实。
前两天的林霁和今天的蓝燕仪,表现出来,竟然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状态。
谢安渡觉得有些讽刺。
可以。她还是给予了她该有的答复。
在谢安渡的指导下,蓝燕仪在学生事务中心咨询了一下住宿的事情,也没当场提出要申请,说下午还要上课就离开了。
谢姐,你学妹看着蓝燕仪的背影,事务中心的管理员好奇地问了一句。
谢安渡跟随着她的视线一起望向那个背影,留下含糊不清的回答。
现在是。
……
啊！谭雯尖叫着,闭上眼自欺欺人,以为自己看不到作业就能更晚面对残酷的事实。
这一节是赵青瑶的民俗选修课,要求学生在本周出门实践,身体力行地去体验民俗,写一篇感悟。
周末出门,蓝燕仪本身就有这个打算,她只是犹豫,要不要带林霁一起出门。
谭雯睁开眼,把赵青瑶布置的任务又浏览了数十遍,转头哀嚎：燕仪！当初选课的时候是你说选这个的,你要带我们一起去啊！
她还扯上了边上的游梦珂。
看着手里的笔转了一圈,蓝燕仪疑惑道：你才是A市本地人啊
谭雯一噎,撒泼打滚：我不管我不管,你最了解这种事情,我和梦珂就给你当苦力。
好吧。蓝燕仪不在意多人少人,提前告知时间地点,周六早上八……九点在公交站集合,我们坐19路公交,我会多带一个人。
八点,林霁可能起不来。
她做计划总是很快,谭雯放弃思考,连连点头。
等人走了,游梦珂拍拍她的肩膀。
燕仪说要带一个人。
谭雯后知后觉,挠了挠头：或许是她的朋友
被猜测的当事人已经走到了熟悉的甜品店。
还是那款小蛋糕吗店员熟练地打包,把包装放在她的手心。
蓝燕仪看了半天,突然有些好奇味道。
再多拿一个吧。
林霁为什么这么喜欢呢
店员讶然,良好的职业操守促使她很快反应过来,又把一个小蛋糕包装好,和之前那个装在一起,将袋子递到她面前。
蓝燕仪低头看了眼挨在一起的包装盒,在店员的送别声中提着小蛋糕出了甜品店。
回到家的时候,旁边的窗户开着,摁门铃一直没人回应,她才放下手里的东西,用钥匙开了门。
进了屋关好门,将甜品放在餐桌上,蓝燕仪在家里巡视一圈,终于在沙发上找到了林霁。
她手里抓着画板,蜷缩在沙发上,侧着头睡着了。
已经知道她不是雨林,蓝燕仪还是有些好奇,探头望去,才发现画板上只有无尽的蓝色。
从浅蓝到深蓝,凝成黑色。
看不懂艺术,蓝燕仪坐到沙发边,抽出她膝盖上的画板和虚握着的画笔,放在了茶几上。
林霁
林霁睡熟了,失去了一直保持的平衡,晃了又晃,她伸手扶住,让她慢慢靠在了她肩头。
低着头,只能看见她浓密的黑发。
一时手痒,蓝燕仪没控制住,捏了捏她的脸。
比想象中瘦一些,手感没有那么好。
收了手,上了一天课的肩颈已经开始酸痛,计上心来,蓝燕仪扶着林霁躺下,让她睡在了自己腿上。
这个视角比刚刚好得多,能看见林霁的脸。
看得久了,她也困了,靠在沙发上,慢慢闭上了眼睛。
人快睡着了,又怕身上的人醒来,把手臂搭在她身上,遮住了窗外照进来的、渐渐暗淡的日光。
恋爱,或许比想象中更有趣
睡着前,她迷迷糊糊想着。
约莫过了一小时。
膝盖发麻,有人在上面翻来覆去,蓝燕仪随之惊醒,一睁眼,和林霁的眼睛对上视线,还没说话,脖子上的酸痛就直冲脑门。
摸着后脖颈仰起头,缓解了一下酸痛,蓝燕仪伸了个懒腰,又摸了摸林霁的头发。
起来。
话中还带着困倦。
林霁一扭头,埋在她肚子里吹了一口热气,挣扎着起身,揉了揉睡得酸痛的腰。
怎么不叫醒我
蓝燕仪发了会儿呆。
如果是以前的她,确实会把林霁叫醒,但是今天林霁睡得太香,她觉得睡一会儿也不错。
看你睡得香。
遗憾的是,蛋糕可能已经化了。
等等……蛋糕！
迟钝的脑子终于彻底清醒,蓝燕仪腿上的麻木还在,拍了拍腿,着急地起身,被林霁扶住。
怎么了
蓝燕仪拉着她一路快走到餐桌边上,指了指上面的小蛋糕。
打开一看,果不其然,上面的奶油已经变得软趴趴了。
第一次买了两个,蓝燕仪有些失落,林霁却跑去厨房洗了手回来,用指尖刮了一点奶油,尝了一口,眯起眼睛安慰她：动物奶油是这样的。
扶额叹息,蓝燕仪敲敲桌子,郑重表示：明天再给你买一个。
蛋糕这种东西,肯定还是刚做好的时候好吃。
林霁不答,又刮起一块奶油放在她面前：吃吗
在林霁眼中,蓝燕仪是个奇怪的人,虽然喜爱含糖可乐,却对甜品敬谢不敏。
望着那层奶油,蓝燕仪摇了摇头,提醒了她一句：袋子里有叉子和勺子。
我知道,你试试嘛！林霁不依不饶,身体又靠了过来。
在她的强烈要求下,蓝燕仪迟疑着张开,咬住了她的手指。
奶油的甜腻在舌尖化开,那根手指却停留在那里,搅动着舌头,到了撤离的时候,拉出一条银丝。
蓝燕仪后退一步,不敢置信地看向她。
成年人的手段远远超出她的想象,她半天没说出一个字,红着脸逃走了。
林霁遗憾地摩挲了一下湿润的指尖,洗了手,回到餐桌上,一个人吃完了两份甜点。
蓝燕仪或许是反应过来了,在她吃完最后一口的时候又急匆匆地跑了回来。
我那份呢
林霁舔舔嘴,把桌上的两份空盒展示给她看。
吃完了。
她吃之前还有些惊讶,蓝燕仪这回竟然给她买了两份,原来是自作多情了。
气急败坏的少女冲到她面前,狂怒之后,无奈接受了事实。
周末我要和同学出门,你要去吗
是要介绍自己
林霁有些诧异,还是答应下来。
得到答案的蓝燕仪却没有离开,侧目看她。
怎么了
甜品好吃吗
两份到了后面还是有些腻,但蓝燕仪只吃到一口,林霁还是笑着回答：好吃。
这或许是一个错误的答案。
因为她被按在椅子上,被迫仰起头,交换了一个长长的、带着奶油味的吻。
比想象中更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