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畅通无阻上了山,最后一段路林霁因为体力太差走不动,蓝燕仪不得不背她走了一小段。
喝水吗蓝燕仪额头冒了汗,看见孔中流出的山泉,有人在下方放置了一块竹片,水流顺势而下,水声潺潺。
这里是泉眼。
林霁脚步虚浮地从她背上下来,被她扶到泉眼前,捧起来喝了几口。
喏。自己喝完了,又捧过来递到她面前。
蓝燕仪一顿,想说自己可以喝,又想起什么,止住话头,低下头喝了一口,触碰到她的掌心。
林霁反应过来,双手撤开,剩下的水洒落在草地上,渗入土地。
不好意思。
没事。在边上洗了把脸,被晒烫的脸舒服了许多,蓝燕仪伸手指向上方的石头建筑,那就是长宁祠
和她想象中很不一样。
连门都没有,还是小小一个,远远望过去,只能看见一座雕像。
两人走上前,得以窥见雕像的全貌。
和财神爷、土地爷的雕像不同,这是一座双人雕像,身材高挑的女子腰间悬着一把长剑,侧着低下头,看着手里牵着的小女孩。
这是长宁蓝燕仪注视着更高的女人,摸了摸下巴,开始思考。
历史上长宁的画像尽数毁去,为什么不把雕像画下来呢
林霁靠在她边上,指向那个小女孩下方刻的字:你看,上面写了,那才是长宁。
雕像前放置着长凳,上面的蒲团陈旧,鲜艳的大红色变得灰扑扑的,蓝燕仪只瞅了一眼,干脆地跪在上面。
你信这个林霁站着不动。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蓝燕仪伸手拉她一起跪下,两人面面相觑。
要是上面两人是她们的祖宗,还有点像拜高堂。
蓝燕仪双手合十,把烦乱的念头抛却,问她:如果能实现,你想求什么呢
林霁想了一会儿,回答:希望所有帮助过我的人都能不留遗憾、一生顺遂。特别是谢安渡。
这样啊。蓝燕仪心中了然,俯下身跪拜。
那我就求你能够如愿吧。
……
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两人快速下了山,回到了半山腰。
在山上耽搁了太长时间,天色渐晚,林霁估摸了一下,回到家时天肯定已经黑了。
而现在能不能回家还是个未知数。
先赶在天黑前下山。蓝燕仪催她上车。
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等她们真正离开山里,电量已经发出了红色警告。
为了好好利用剩下的电量,蓝燕仪只能把车先停在路边。
这就是你说的能撑到林霁掏出手机,施加压力的同时,打开了打车APP。
求人不如求己,还是打个车吧。
手机上的扫描仪转了好几圈,方圆几里都没能显示出一辆车,正当两人都大失所望的时候,有一位司机选择了接单。
电话响了起来。
林霁点开免提:师傅
那头尴尬地笑笑:小姑娘,这是平台强制接的,我取消了啊。
诶
还没再劝几句,师傅干脆地挂了电话、取消了订单。
这之后又有几个师傅接单,电话也不打了,直接取消了订单。
蓝燕仪在旁边拍拍手:以后介绍自己可以说,曾在三分钟内被七个师傅拒绝接车。
林霁一口咬在她肩上,没有收敛力道。
这都是谁害的!
等等。蓝燕仪伸手按住她的头,摸了摸她的头发,前面有光,好像是旅馆。
等到电量完全告罄,仪表盘变成黑色,两人到达旅店前,只能下了车推车走。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林霁搓搓手臂,仰起头看旅店的名字。
沿着阶梯往上,明黄的大字,红色的牌匾,还挺复古。
太平旅馆。
名字是好名字,但周围黑漆漆一片,林霁立刻联想到了医院的太平间。
这地方好阴森。
蓝燕仪说出了她心里的想法:有点阴间了。
她们早上过来的时候,好像没看见这个旅店。
有客人啊。旅馆门口不知何时站了个女人,笑着看着她们,我是这里的老板,陆清时。
她伸手,她们的视线追过去。
啪嗒。
旅店门口的大灯亮起来。
蓝燕仪被林霁抓着衣角,上前挡在她面前,拍了拍电瓶车的座位:这里能充电吗
陆清时低头看她,微愣:当然,下面有充电的地方。
于是两人一边提防着这个看起来就像黑店的旅店和这个看起来一身黑不好惹的老板,一边推着车进了地下室。
只能在这住一晚了。小电驴的灯很暗,即使充好电,夜路也看不清。
林霁一扭头,看见笑眯眯的陆清时:啊!!!
蓝燕仪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老板,你走路怎么没声音啊
刚刚从长宁山出来就见鬼了什么鬼饿死鬼吊死鬼水鬼穷鬼
她想了一长串,对面的陆清时对着她微微一笑。
因为我是机灵鬼。
蓝燕仪转过身在林霁耳边小声念叨:见鬼了,她知道我在想什么!
林霁:……
她尴尬地转过头去:因为你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201,一间房,一个晚上,收你们70元。陆清时转了转手上的钥匙,抛进林霁怀里,带你旁边那个胆小鬼去上面吧。
谁胆小!蓝燕仪趴在林霁的背上,对陆清时横眉怒目。
走吧走吧。林霁拉着她离开,关键时刻终于展现出年长者的可靠。
上了楼,旅馆的全貌映入眼帘。
一楼没有前台,装饰简朴,有方桌一张,外头染了黝黑的漆,上方盖着一层玻璃,上头放了一盏茶,茶叶已经泡开,有一滩茶水散落在桌上。
陆清时出来前可能在喝茶。
蓝燕仪收回视线,跟着林霁上了二楼。
房门间的过道极窄,她和林霁尚且能并肩通行,要是再壮一点,便只能容纳一人。
进了201,林霁开了灯,看见窗帘上几只小虫。
啊——条件反射,一跃就爬上了蓝燕仪的身。
蓝燕仪看不清是什么虫,扯着嗓子喊:老板!
陆清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边:有的客人已经休息了,之后有需要的话,到一楼找我。
客人
许是旅馆的隔音太好,她们都没听到什么声音。
林霁扯着蓝燕仪的衣服,率先指向窗帘:有虫!
陆清时只看了一眼,让她们先出门,不过片刻,又打开门。
都赶出去了,晚上不要出门。
她颔首示意,不等她们继续追问,下了楼。
进去呗。蓝燕仪身前还挂着背包,再加上一个林霁,有些走不动道。
林霁进了屋,看她关上门,长舒一口气:我感觉我现在灵感爆棚!
蓝燕仪正在拿背包里的东西,冷不丁地开口:你和雨……一样,都是画师记着林霁说过的话,她含糊带过那个名字。
啊,嗯。林霁紧张地舔舔嘴,点了点头,又觉得说得太苍白,加了几句,我们是大学同学,一起学的画画。
她移开视线,生怕她再问她的笔名。
这样。蓝燕仪望过来,视线如同利刃,有一瞬间,林霁觉得自己的秘密无处遁形,先洗澡吧。
洗了澡,换了酒店的浴袍,两人窝在同一张床上,蓝燕仪伸手关了灯。
睡在里侧的林霁总感觉还有虫,贴在她耳边小声问:你能不能抱着我睡
睡不着吗
总感觉还有虫。
那我们来听歌吧。
嗯
蓝燕仪的手机亮起,将左耳机递给她。
林霁戴上,听见潮水缓慢涨上来,快速落下去,附和着海浪激烈的拍打声。
蓝燕仪轻轻拍打着她的背,哼着调子,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
这一晚,她在蓝燕仪怀里做了个好梦。
而蓝燕仪,却觉得苦不堪言。
睡到半夜,林霁热得把身上的浴袍脱了,□□地缩在她怀里,还一个劲地往前拱。
蓝燕仪:你是猪吧
一退再退,退到床沿,她终于认命,把手搭在了她光滑的脊背上。
唉。
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