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本想着将医药箱送到,事情就算了了。
但是赵菀青举着两只胳膊无助的看着她,能不能……麻烦你帮个忙
姜晚上前几步,身子稍稍往前倾了些,以便能看清赵菀青的神情。
赵菀青,你不会是故意的吧
先是一起吃火锅,然后主动洗碗打扫卫生,然后主动跟自己说今晚她睡在楼上,接着就是摔倒让自己拿医药箱,现在又要她帮忙上药。
姜晚很难不怀疑,这是什么奇怪的苦肉计。
赵菀青苦涩地笑了笑,姜晚每次叫她全名,就是要生气的前兆。
她刚才去开门看见走进来的人是姜晚时,感觉整颗心像挂满了五彩的气球,晃晃悠悠飘在了半空中。
现在听见姜晚怀疑她故意卖惨,彩色的气球被一个个扎破了,一颗心立马摔得粉碎。
她想像以前一样赌气,说自己就是故意摔的,让姜晚这辈子都别管她了。
但是赌气的话没能说出口,她扬了扬沾着血的胳膊,有点委屈巴巴的。
要真是苦肉计,那我一定把手摔得更重一点。
姜晚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看见赵菀青落寞的神情,觉得自己好像有点过分。于是坐到沙发上,打开了医药箱。
她先拧开了生理盐水,轻轻拉住赵菀青的手臂,将手对准了垃圾桶,给赵菀青清洗起伤口来。
盐水冲到裸露的皮肤上,刺得赵菀青有点疼,但是姜晚刚才质疑她苦肉计的话言犹在耳,她便咬紧了牙关,不让声音泄露一丝。
生理盐水冲洗干净后,姜晚一边去拆碘伏,一边轻声对赵菀青道歉。
对不起。
赵菀青此刻还有心情开玩笑,看来我以前劣迹斑斑。
姜晚点点头,装胃疼请假出去玩,嘴唇上扑散粉假装难受跟辅导员请假,额头上洒水装中暑躲体育课跑圈。吃过饭说没吃过骗我给你煮面,明明醒了还装睡,然后……
姜晚说到一半说不下去,赵菀青自然的帮她补充后半截。
明明醒了还装睡,然后半夜把你亲醒了,装成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说起以往的糊涂事,赵菀青也觉得荒唐可笑,又反过来向姜晚道歉,对不起,我以前不是有意骗你,只是想跟你多说几句话,多在一起待会。
姜晚轻轻地往她伤口上涂碘伏,我没怪你,只是次数多了,后来也有点多疑。
伤口很快处理完毕,姜晚没有多说,利落的收拾起医药箱。
医药箱留给你吧,自己不方便的话,可以叫姚珂来帮你换药。
赵菀青摇摇头,我明早就回a市了,医药箱你拿回去吧,今晚多谢你。
听到她说明早就回去,姜晚有点意外,她还以为赵菀青多少要去一趟公司看看情况,她还想着明天跟姚珂请个假,避开赵菀青。
哪知她这么急着走,a市的事情,很棘手吗
姜晚垂了垂眼睛,拿起桌上的医药箱,那你回a市记得找医生看看,伤口别沾水,小心别发炎了。
赵菀青温声应好,目送她出门。
姜晚回到家的时候,唐冉正在沙发上敷面膜,看见姜晚进来,嗔怪道:你去哪了怎么打你电话也不接
我手机静音了。姜晚将医药箱放回柜子里,赵菀青来借医药箱,我刚刚上楼去送了。
借医药箱唐冉抚了抚脸上的面膜,她怎么了生病了
在家摔了一跤,胳膊擦伤了。
唐冉哦了一声,又追问道:你怎么知道的她刚刚下来找你了
听见楼上有动静,怕赵菀青熬夜太多猝死在屋子里,就上去看了看。姜晚半开玩笑地说。
唐冉怪叫一声,顶着一张面膜凑到姜晚面前,你听见动静你就上去了
姜晚有点不自然,声音太大了,就上去看了看。
你这是关心则乱。
唐冉想笑,但是脸上还粘着一张面膜,只好努力克制。
姜晚!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旧情未了,刚刚吃火锅你就一直给赵菀青夹菜,都没给我夹。
姜晚避重就轻,你跟姚珂抢菜抢得不亦乐乎,哪里需要我帮你夹菜。
唐冉啧啧几声,转移话题,肯定有鬼。
姜晚拿起衣物往卫生间,好了,我也要洗澡了。
唐冉一直跟到卫生间门口,隔着玻璃门对姜晚道:你要是还旧情未了,你就去呗,有什么关系我敢保证,你勾勾手指头,赵菀青就会斯哈斯哈吐着舌头扑上来舔你的手指。
姜晚被她的比喻说得有点恶寒,你好好敷你的面膜吧,一边说话一边敷面膜会长皱纹的。
唐冉切一声走开,躺到沙发上玩手机。
姜晚打开淋浴,站在莲蓬头下,任由温水拍打脑袋。
她知道唐冉有一点说得对,有些乱七八糟的联想,是因为关心则乱。
希望洗完澡能清醒一点。
等姜晚擦着头发出来,唐冉的面膜已经敷完了,于是换她进去洗脸护肤。
姜晚找出吹风机吹头发,唐冉一边涂脸一边刷朋友圈。
过了没几分钟,唐冉突然指着手机兴奋地说着什么,吹风机声音太大,姜晚听不见,便关了开关,让唐冉重新说一遍。
唐冉捧着手机过来递给姜晚,你看你看,我们大学时的导员,她离职了,然后去结婚了欸。
结婚不是很正常姜晚不明所以。
唐冉神神秘秘的笑着,你看了就知道了。
姜晚接过手机一看,明白唐冉为什么会怪叫,原来结婚的是两个女孩子。
你怎么会有导员的微信姜晚一边滑动照片一边问。
以前做学生工作的时候加的,一直没删。
姜晚将手机递还给唐冉,脑子里想起的是,去年底她回z大,在林文秀桌上看见的照片。
原来如此。
好像连多年前那个下午,林文秀在她和赵菀青间逡巡的眼神,都品出了一丝难怪的意味。
唐冉继续刷着照片,好像还不是在国内办的,好像是在英国。
姜晚重新打开吹风机,在吹风机呼呼呼的声音中,听见自己心底的话。
原来英国也可以啊。
*
这屋子赵菀青睡得不习惯,大半夜都没睡着。
胳膊上的伤口擦到床单枕头,火辣辣的疼起来。
没怎么睡好,赵菀青不敢冒险开车回去,买了当天最早的一班高铁,天蒙蒙亮就起身出发回了a市。
临走前她回身看了眼302的窗户,没亮灯,姜晚大概率还在睡。
她妈果然没发现她昨夜所谓的在外面住,其实是在n市。
到了公司见到她,还问了几句,昨晚是在哪里住的。她只说心情不好,随便找了家地方逛了下,酒喝多了,就在酒店住了。
林董事长是大忙人,顾不上盘问她,见到她安然无恙,便放下心继续去忙公事。
等人走了,她才将背着的胳膊移到前面,虽然是一点小伤,但是看上去紫紫的,有点骇人。
赵菀青刚回到办公室坐下,夏雅君的电话就打来了。
在赵菀青接起电话之前,她的心里就隐隐有了点预感或者是期盼,大概是陈季青的事情。
电话一接通,夏雅君娇媚的声音传来。
菀青,陈季青联系上了。
预感成真,赵菀青猛地从椅子上站起,在哪里
他现在在北川机场,今天十点的飞机,他在机场一楼的咖啡厅等你。
好,我现在就去。
挂断电话前,夏雅君又提醒她一遍,菀青,别抱太大希望。陈季青知道的,可能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些。
赵菀青应了声,但听没听进去,只有她自己知道。
陈季青今年已经三十好几,长相儒雅,年纪使他更加风度翩翩。
看见赵菀青来,他脸上有点无奈,赵小姐,雅君已经提前跟我说过想问些什么,我也跟她说过了,我知道的,和她转述给你的,真的差不多。
赵菀青一脸诚恳,陈先生,雅君也劝过我,但是这件事对我太重要,我恳求您再仔细回忆一遍。
陈季青喝了口咖啡,无奈妥协,那我就再跟你重述一遍我所记得的,但愿能帮上你。
陈季青自接到夏雅君的电话开始,脑子里就一直在回忆当时的事情,所以说起来很流利,并不结巴。
正如他所说的,他所记得的,跟夏雅君跟她传达的,内容是差不多的。
但是其中有几个细节。
一是当年那批实习生,最后没有一个留用的。这不太合常理,一般来说,每个部门都有一到两个留用转正的机会。二是当时赵海富身边,还有一个叫韩荃的秘书,两年后,这个人已经出去单干。
听到韩荃这个名字,赵菀青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阴沉下来。
其他人或许知道的不太详细,但是赵菀青是受害者,她记得格外清楚。因为事发后,林寒雁就找了人把那个女人祖上三代都查了个遍。
赵海富的小三叫韩荟,韩荟的弟弟,就叫韩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