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的到来,让赫尔曼的身躯激动得发抖。
他立刻就认出了这个人的身份——菲斯,王国最有名的圣裁官。
他出生时有神迹降临,有一只白鸟衔来一根洁白的羽毛,经过教会的鉴定,那是一根天使的羽毛。
传闻,他不需要学习就能够直接使用治愈魔法,还能够在梦中听见天使的神谕。
因此从小就被教廷培养起来,作为地区主教的下一任候选。而现在他在圣裁司历练——那是教会审判异教徒和异端的机构,祭司们拥有带刀的权利,同时也会修习魔法,是个人才济济的地方。
像他这样连牧师都混不上的人,只能卑微地仰望这种存在。
菲斯百无聊赖地说：也好,守了这么些天,连女恶魔的影子都没看见,有一个女巫祭祭刀也不错。
菲斯的目光突然落在了赫尔曼的身上,停留了很长一段时间,足以让赫尔曼产生一些忐忑和遐想。
你……
教区未来的主教一步步走近自己,赫尔曼激动得快要晕过去,就听见天使般的唇中吐出如下几个字：
——你的袖口没有戴好。
赫尔曼：
修士服手腕处有一截翻边袖口,是可以取下来单独更换的。多日奔波,赫尔曼当然没能打理仪容,袖口的别针被树枝扯歪过,袖口松松垮垮地吊在手腕上。
格吉尔牧师似乎对这种情况已经很熟稔了,挂着殷勤的笑容把他拉过去,迅速帮他把袖口戴回原本的位置。
菲斯紧皱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顶着一脸不爽离开了。
告诉我那个女巫在什么地方,我明天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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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微熹,卡布镇的修士修女们列在庭前,没有做往日的农活或祈祷,而是安静地等待着什么。
菲斯从华贵的长袍换成了保暖又轻便的战斗服,脸上满满都是不耐烦,那家伙怎么还不来不会又是上哪里寻欢作乐去了吧
没人敢接茬,只有身旁一名举着法杖的小魔法师硬着头皮说道：他昨天确实说要去酒馆……
果然接到了菲斯一道怒吼：现在马上去把他揪过来！
这——可是酒馆那种地方……魔法师看起来刚成年,害怕极了。
难道你要我——高贵的带刀祭司,亲自去那种污浊的地方
我……我知道了。魔法师缩了缩肩膀,逃走似的冲出修道院。
还好,他尚未冲出大门,便有一道人影将他堵了回来。他如释重负地喊出那人的名字：奥利弗先生！
哟,早上好啊。
来人是一名身着铠甲、身材高大的金发骑士。他的长剑和盾牌闪闪发亮,似乎在说明他的主人具备与之匹敌的身手。
一股浓烈的酒味钻入众人的鼻孔,菲斯的脸色难看极了：把你的仪容整理一下,出发！
骑士奥利弗不明所以,还是魔法师小声提醒他：奥利弗先生您的扣子……
奥利弗这才恍然大悟。
等待在一旁的修士和修女们,这时才发挥了他们的作用——为这群高贵的战士送行。
圣裁官大人、骑士阁下、魔法师阁下,我等会在此地不断祈祷,愿你们能凯旋归来。
骑士奥利弗哈哈大笑道：不过就是一个女巫嘛,轻松就能解决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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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走到森林中,奥利弗打了个哈欠。
猫妖森林啊……不过听说那只猫妖很久没出没过了,不知道我们还会不会遇到嘶,外面可真冷,喂,艾凡来个火球。
啊……是！
呼呼,真不错,这样就暖和多了。就这样烧着火球一路走吧。
他们一路走得非常惬意,魔法师艾凡要一直维持着法术,加上本身体力不如另外两人,走得非常吃力,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可他不敢反抗两人。好不容易熬到安营扎寨,又要由他来切割木材,搭成一个棚子,点燃篝火。
做完这一切,他抹了抹头上的汗,又听到了新的吩咐：用你的魔法去狩猎一点猎物回来吧,远程攻击可比我去抓方便多了。骑士奥利弗说。
好的……
他只得朝着树林中钻去,寻找猎物。骑士和菲斯两人则围着篝火坐下来,开始吹嘘。
那只女恶魔也不知道藏到哪里去了,看来是怕了我们。哎呀,真是可惜,难得跑这么远到这个荒凉的小镇来,竟然只能逮到一个女巫。
菲斯说：如果你想回去之后就能晋升圣骑士,就认真对待这次猎巫行动。
当然,我知道,奥利弗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希望是个美丽的女巫,哈哈。
听赫尔曼教士之言,那位女巫也不过是饲养了一只黑猫,会一点火球术这种水平的魔法,根本不足为惧。
以他们的地位,都没有把女巫放在心上。
又走了两天,三人抵达了那座天堑大悬崖的一侧。
看到了一座城堡的废墟,那就是女巫的居所吗视力极好的骑士瞭望报告。
魔法师艾凡忧心忡忡地说道：这座城堡和附近的领土在千年前曾是某位恶魔的领地。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女巫才会选择在这里定居。
哼,管你是什么恶魔,在天神耶瑟的面前,仍旧不过是残兵败将。菲斯听过这个传说,只将其视为宗教神话,我们走吧。
好吧。
魔法师主动承担起职责,呼唤出风的魔法,让三人被强风托到半空,直接越过了那道巍峨的悬崖。
从一开始他们就没有选择绕路,正是因为他们有翻越悬崖的手段。两天就抵达了路茵的城堡。
在空中,他们看见城堡周围开垦出的大面积田地,不禁感到十分诧异：这个女巫还真的种田啊。
然而,城堡却没有任何修缮的迹象,依旧是一片残破,任由植物肆意生长。他们的视线转向别处,发现一栋崭新的小木屋矗立在田地的边缘。
看样子,女巫应该是住在那里面。
降落到那里去。菲斯指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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伽斯特在田间的菜叶下穿梭,寻思着最近是否有田鼠打的洞。
近期,田间的老鼠骤然减少,让他失去了用武之地。新来的老人处理这些小动物倒是颇有一套。
还天天给自己上供,十分耐心。
也不知道今天又给自己上供了什么。
他没那个兴趣拿那些小玩意儿,但是只是好奇看一眼罢了——反正隔得很远就能看清楚。
今天也照例去看看,然而,平日放贡品的地方今天却空空如也。
果然,放弃的一天来临了。
哼,没有恒心的人类。
伽斯特甩了甩尾巴,唾弃了两句,毫不留恋地走了。
时间越过晨曦,到了实打实的早上,本应该出来干农活的玛莎、托马斯,还有会帮忙的孩子们,却一个都没出现在田地中。
伽斯特这才觉得不对,叫上路茵一起前往他们居住的木屋,发现屋门大开,一个走动的人影都没有。
托马斯,玛莎,你们在吗路茵在外面喊。
不会是像赫尔曼一样也跑掉了吧
不会吧,路茵垮下了脸,他们跑不跑的自己倒不在乎,但是温室才建到一半,托马斯怎么能撂挑子
失礼了,我进来喽。
路茵钻进了小木屋,只见里面家具摆放整齐,门口也没有凌乱的脚步,就是一个人都没有。
有点不对劲呢……
路茵微微抬手,手心托着空气,却凭空有一点绿色的光点在她的手心跳跃又消失。
有魔法的痕迹。路茵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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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森林中,菲斯正一个个审视树干上绑着的人。
一个老牧师,一个修女,六个孩子,是他们。骑士奥利弗数了数人头,与赫尔曼的说辞完全对上了。
你们就是那几个背叛天神,和女巫混在一起的叛教者菲斯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些肮脏的东西。
玛莎和托马斯通过服饰认出了菲斯的身份,圣裁官,是来审判他们的。两人眼中都露出了颓然的认命神色。
孩子们是无辜的,至少请放过他们……
孩子们也被绑在树干上,哭成一团,尚且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不行！他们也接触过女巫,谁知道感染了什么呢必须经过审判。
求你了,女巫什么都没对我们做。我们每天只是帮她干点农活而已,没有做任何渎神的事情！
闭嘴！菲斯冷冷说道,尽管他很年轻,威严却已初现,艾凡,去烧一锅开水。
咦啊,是！
烧水的锅是路茵分给他们的炊具。
艾凡很快烧好了一锅开水,摆放在人质们的面前。这锅水咕嘟咕嘟地冒着泡,热气腾腾,在寒冬之中显得无比诱人。
然而,托马斯和玛莎的眼神却变得异常苍白。明明是那么温暖的水,他们的嘴唇却刹那间失去了血色,变得青紫。
看来,你们是知道是如何审判异教徒的。
要证明你们无罪,没有受到黑暗的污染,就把这锅沸腾的水喝下去。菲斯冷漠无情地说,谁喝下去能够安然无恙,就证明他是无罪的。
被证明无罪的人,我们会负责把他送到卡布镇。骑士奥利弗也笑道,仿佛这只是一锅普通温度的水,至于那些有罪的人……他拔出长剑,猛地一挥,地面上出现了一道深深的剑痕,他的眼神变得冰冷无情,就只能非常抱歉了。
托马斯的眼神灰败,眸光暗淡了下去。玛莎双腿瑟瑟发抖,嘴唇颤个不停,哀求道：求求你们,饶恕我们吧……
魔法师艾凡的眼中流露出不忍的神色,然而菲斯和骑士奥利弗却不为所动。
把水给他们灌下去。
这活又是要艾凡来做的,他极为不忍地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时,一道清晰又明亮的女声响了起来：
只要喝掉这锅开水还能安然无恙,就无罪,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