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阳宫内,贤妃站在窗边正拿着铜剪修剪兰草,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传来身边大宫女佘月的声音。
“娘娘,出事儿了!”
铜剪落下,伴随着枯黄的叶子落在桌上,贤妃收了手,接过身边宫女的帕子,转而看着佘月微红的脸颊。
“你跟着本宫多年,向来也还算稳住,今日这是怎么了?”
说到这儿,贤妃将帕子扔到铜盆中,才步履施然的坐下,“不是让你带人在宫门口守着吗,三皇子和三皇子妃还没来?”
佘月咬了咬唇,“娘娘,就是三殿下出事儿了,奴婢刚得到消息,今儿一早三殿下和三皇子妃就被皇上派人叫过去了。”
“听说昨儿夜里三殿下和李府的姑娘在皇子府苟且,结果闹大了,连晋王和兵马司都过去了,如今姜丞相进宫讨说法,三殿下正在御书房门口挨板子。”
此话一出,贤妃刚端起茶盏的动作一顿,语气不辨喜怒,“他疯了?”
当初姜容这个正妃可是裴祈安自己选的,不就是想要得丞相府的支持吗,现如今姜容才刚过门就闹出这种事,除了裴祈安疯了,她实在是想不到其他理由。
顿了顿,贤妃似乎想起什么,“你说的李府姑娘,是不是赵婕妤的外甥女儿,如今司礼监少监李程的侄女?”
佘月点了点头,“娘娘说的没错,的确是三殿下的表妹。”
贤妃的眼底闪过讥诮之色,手中的茶盏重重落在桌上,茶水洒了她满手,佘月赶紧拿出帕子擦拭。
“娘娘且未动怒,小心伤了手。”
冷眼瞧着佘月仔细的给她擦拭茶渍,贤妃的声音冰冷又恼怒,“若非本宫的肚子不争气,何至于要为了这么个蠢货劳心劳力?”
佘月垂着眼眸,见贤妃的手并无异样,这才松了口气,“娘娘,现在要怎么办?殿下那边挨着打,奴婢听说皇上还允了姜丞相先将三皇子妃接回姜府。”
“若三殿下真是大婚第二日就跟三皇子妃和离,传出去恐怕有损名声,如今曹贵妃和惠妃那边都虎视眈眈,到时候大做文章,实在是得不偿失了。”
这个道理贤妃又怎么会不明白,可她就是气,养子到底不如亲子,更何况裴祈安的生母赵婕妤还活着,母子两总是隔着一层,相互防备。
原本贤妃是打算让裴祈安娶自己娘家的侄女,偏裴祈安有野心,不知怎么勾搭上了姜容,这也就罢了,他还非要在新婚之夜跟表妹苟且,到底怎么想的?
现如今又要轮到她来擦屁股!
良久后,贤妃吐了口浊气,到底还是起身,“给本宫更衣。”
不管她喜不喜欢裴祈安,如今能指望的也就是他了,不帮不行!
等贤妃更衣打扮完毕,到了御书房的时候,裴祈安已经被打的奄奄一息,连讨饶声都喊不出来了。
瞧见贤妃的时候,裴祈安眼眸一亮,张了张嘴,却没有声音。
贤妃只是瞥了他一眼,知道他喊的是‘母妃’,旋即转过脸去,走到台阶前跪了下去,声音清脆。
“臣妾教子无方,特来向皇上请罪。”
御书房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出来的正是刚准备离开的姜丞相和姜容,姜丞相扶着姜容,言语中满是心疼。
“为父就你一个女儿,怎么也舍不得你受委屈,你若是不愿再继续做这个皇子妃,为父就是豁出这条命,不要这个丞相之位,也要让皇上同意你和离。”
姜容抱着姜丞相的手臂,哭哭啼啼,一副委屈的姿态。
贤妃瞧见两人,忙看了过去,“姜丞相!”
姜丞相赶紧避到一侧,朝着贤妃行礼,“臣惶恐,臣见过贤妃娘娘。”
一旁的姜容眼睛泛红,看着贤妃却也不忘礼数,“贤妃娘娘安。”
贤妃扯了扯唇角,回头狠狠的瞪了眼裴祈安,然后又看向姜容,“容儿何必喊的这么生分,昨日的事情本宫也是才听说,祈安这个混账东西实在是不像话。”
“他也是一时糊涂,再怎么说你们也是情投意合,祈安为了娶你,当初跪了足足三个时辰求皇上赐婚,足以见其心诚。”
说到这儿,贤妃抿了抿唇,“说到底他也是年轻,叫那些下三滥的手段勾了心神,如今他已经明白了,绝不会再闹出这样的事!”
裴祈安趴在长凳上,有些虚弱的张了张嘴,“容儿,是我鬼迷心窍,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心里喜欢的人真的只有…只有你!”
“别…别离开我好吗?”
姜丞相握住姜容的手,“容儿,别心软。”
听到父亲的话,姜容忍不住吸了吸鼻子,这次不是装的,她是真的有些思念父亲了,前世她入主中宫以后,就很少见过父亲了。
以裴祈安的性子,她被一杯毒酒赐死以后,父亲应该也活不了,却不知是什么死法,是她这个做女儿的连累了姜家。
如此想着,她心中对裴祈安更涌上了几分恨意,却强忍着牙关发颤,更多了几分伤心欲绝。
“殿下,李家姑娘如今都有了你的骨肉,我又能如何呢?你当初娶我,真的是因为喜欢我吗?”
说完这话,她在裴祈安看见的角度,落下一滴泪,扯了扯姜丞相的衣袖,“父亲,我们走吧。”
“不,容儿…啊!”
裴祈安挣扎着想要去够姜容的手,结果却跌倒在地上,浑身疼的厉害,两眼一翻,整个人就晕了过去。
“三殿下!”
“祈安!”
场面一时间顿时混乱起来,宣和帝和晋王裴元柘两人从御书房内走了出来,裴元柘的视线落在晕倒的裴祈安身上,扯了扯唇角。
“江西的事情臣弟这就着手去办,便不打扰皇兄了。”
宣和帝摆了摆手,“此事倒也不算什么大事,你就不必亲自跑一趟了,让下面的人去办。”
一旁的贤妃见宣和帝出来,忙看了过去,眼神哀戚,“皇上,祈安是做错事,可罚也罚了,他如今都这样了,您就放过他这一次吧。”
“他年岁小,接触的人本就不多,更别说那些女子勾引人的手段,他如何能经受得住?李姑娘是祈安的表妹,青梅竹马一起长大,难免……难免会动了些心思。”
说到这儿,贤妃眸中划过一抹深思,抓住了宣和帝的衣袖,“皇上,原本这李姑娘的父母都在普安州,距离京城千里之遥,也不知这李家是什么心思,非要将人接到京城,否则两人哪里有这么多接触的机会?”
“男女大防,这李家怎么就不注意些?还是说一早就打这样的主意,否则这李家姑娘怎么会如此不知廉耻,没名没分就失了贞洁?”
贤妃这话,宣和帝是赞同的,李家不安好心,可他更气的是裴祈安也没什么好心思,既然与李家姑娘牵扯不清,他当初就不该再求娶姜容!
吃了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最后闹得鸡飞蛋打。
“此事不管李家什么心思,老三就是做错了,朕总要给姜家一个交代,至于姜容,能不能把人接回来,就看他自己的本事,朕也管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