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姣很快就被带到了御书房,她跪在地上,跟穿着华贵明艳的姜容比,好比一朵被风雨摧残过落在地上的梨花遇到了娇艳的牡丹。
“臣…臣女参见皇上。”
宣和帝看了她一眼,便不想再看第二眼,语气淡淡道:“说吧,昨夜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旁的姜容垂眸看着李云姣,声音恼怒,“李云姣,就算你喜欢殿下,也不该用如此下三滥的手段,竟然给皇子下药,你可知这是夷三族的大罪?”
夷三族!
李云姣下意识的抬眸看着姜容,又看了眼裴祈安,声音都在颤抖,“殿下,我没有,你知道的我没有!”
裴祈安却一把甩开李云姣,转而冷冷的看着她,“那就是酒太烈了,本皇子喝多了以至于记不清楚,李姑娘是也记不清楚吗?”
没下毒,就是酒的问题,喝醉了哪里还记得那么多,总之不可能是他的错。
李云姣跌坐在地上,掌心疼的厉害,但更多的却是害怕,裴祈安的态度分明就是不管她。
就在她又惊又怕的时候,一双手扶住了她,李云姣咬唇看过去,却是姜容,下意识的就想躲,心中腾起恨意。
要不是姜容,她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
姜容却不管李云姣对她是否有恨,扶着她的时候,声音压低几分,“你应该也看得出来,殿下已经舍弃了你,恐怕是不可能纳你入府了,若想破局,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
说完这话,姜容松开手,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划过李云姣的小腹。
宣和帝却没心情听她吞吞吐吐,声音更冷了几分,“朕问你话,你是聋了吗?”
李云姣吓得一哆嗦,下意识的跪直了身子,脑海里都是刚刚姜容的话,下意识的抬手抚摸上了小腹。
本事,什么本事能在皇上面前破局?
是孩子!
李云姣闭了闭眼,彻底豁出去了,“皇上,臣女其实与三殿下早有关系,他说过要娶臣女的,而且……而且臣女腹中已经有了三殿下的骨肉。”
“三殿下当初明明说好了,要娶臣女的,可他却违背誓言,娶了姜容,所以臣女昨夜才会失了分寸,臣女只是想让殿下给臣女和腹中孩子一个名分。”
此话一出,站在一侧的姜容垂眸勾了勾唇,她就知道李云姣和裴祈安不可能只是新婚之夜勾搭上的。
李云姣是赵婕妤妹妹的女儿,赵家是商贾,虽说有些钱财,但到底没什么权势,后来赵婕妤入宫,受了宠幸,诞下裴祈安。
赵家也跟着水涨船高,最后赵婕妤的妹妹就嫁给了当时的普安州的知县,生下了李云姣,几年前,李家将这个侄女接到京城,就跟裴祈安走的很近。
其实姜容也不在意这些,毕竟她也没指望跟裴祈安一生一世一双人,只要裴祈安给他应有的尊重,护佑丞相府,她愿意做一个贤德大度的妻子。
可裴祈安不尊重人,新婚之夜就跟李云姣苟且,可有把她放在眼里?
他宠幸李云姣,恐怕不只是因为喜欢李云姣,更多的是暗中那龌龊的心思,自以为羞辱了她,觉得就算是高高在上的相府嫡女,还不是跟李云姣是一类货色。
“李云姣,你是疯了吗?”
裴祈安脑袋‘嗡’的一下,他怎么都没想到李云姣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我和你没有关系,谁知道你肚子里的野种是哪儿来的?你休要胡言乱语!”
李云姣豆大的泪珠滚落,“殿下,你忘了三个月前,你说皇上下了圣旨赐婚,你要娶姜容为皇子妃,高兴的多饮了几杯酒,然后……”
“李云姣!”
裴祈安怒视着李云姣,好似她再多说一个字,就要杀了她。
宣和帝看着这一幕,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气的脸色难看,抄起桌上的棋笥朝着裴祈安砸了过去。
白色的棋子哗啦啦的掉在地上,而裴祈安的额头被黄花梨的棋笥直接砸的红肿一片,脑袋顿时晕乎乎的,却硬撑着磕头。
“父皇息怒!”
“混账东西,当初你跟朕求娶姜容的时候怎么说的?你说你心悦姜容,非她不娶,你就是这么非她不娶的?”
宣和帝脸色难看的要命,姜丞相可是他还是太子时候的伴读,更是为了大魏鞠躬尽瘁,结果这个逆子这么对待姜容,他这个皇帝再对上姜丞相,都觉得面上臊得慌!
“儿臣……”
裴祈安忍不住看向李云姣,她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有了身孕?怎么会如此,明明每次都喝了避子汤的。
他的视线落在李云姣身上,冰冷阴鸷,看的李云姣一阵瑟缩,却又强撑着,如今都到了这种地步,她的名声全毁了,姜容说得对,她必须得为自己搏一搏。
“拖下去,给朕把他拖下去狠狠地打!”
姜容这个时候不再说话,几乎站不稳,只能靠身边的琼枝扶着,双眸泛红,泪水颗颗滚落。
姜丞相则是掀袍跪在地上,声音发颤,“皇上,臣就姜容这么一个女儿,本以为三殿下是个良人,可他竟然做出如此事情,臣实在不敢让女儿继续留在皇子府了。”
“恳请皇上看着君臣几十年的情分上,允三殿下和容儿和离吧!”
宣和帝这次亲自起身,将姜丞相扶了起来,“此事的确是朕教子无方,让三皇子妃受了委屈。”
和离是不可能和离。
堂堂皇子,新婚第一天就和离,传出去皇家的脸面也都丢尽了。
心中更是将裴祈安骂了无数遍,宣和帝忍不住看向姜容,心中涌起愧疚,“老三对三皇子妃也是真心实意喜欢的,到底还是年岁小,受了些蛊惑做了错事。”
“不如再给这逆子一次机会,若是他再有下次,朕绝不多言。”
宣和帝说这话的时候,裴元柘的视线一直落在姜容身上,“祈安做错了事,到底还是要看姜姑娘的意思。”
“姜姑娘是否想要和离?”
姜容垂眸擦了擦眼角,然后跪在地上,“臣女现在心乱如麻,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臣女也没想到,殿下和李家姑娘竟然……竟然早有了首尾,既然如此,殿下他当初为什么非要求娶臣女?”
为什么?
宣和帝的神色变幻,姜容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无非是因为姜容的身份是丞相府嫡女,娶了姜容,不就能顺理成章的让姜丞相为他所用吗?
他是身体不好,可如今也还不到四十,裴祈安这个逆子就如此迫不及待想要拉拢权臣吗?
思绪翻涌,宣和帝几乎是脸色铁青,朝着姜丞相道:“到底是这孽障的错,既然爱卿觉得三皇子妃委屈,且先将人接回府中暂住些日子,以观后效。”
“若是这孽障还不知悔改,朕再亲自下旨解除两人的婚约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