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那天掀开冠冕之后,你就把他打了一顿。
“叽叽歪歪当什么谜语人呢?麻溜儿地说,今天是哪年哪月,活不明白吗?”
他一张俊脸被你打歪:“大胆,竟敢袭君——”
“邦”的一拳。
“乱臣贼子,狼子野心——”
“邦!”
很快,新皇非常乐意地承认了你的地位。不仅快乐地告诉了你今天是什么时间,还高兴地封你为大离帝姬,说有你是大离之幸。
当天,你就成功入住了未央宫。
……
明镜殿。
他还在义正言辞地拒绝喝药。
威严又矜贵,像一只猫。
你突然笑出了声。
新皇:???
一直以来都是荒唐代名词的他,总是一次次在你身上得到挫败感。
你笑:“某些人过了这么多年,说人怎么还是翻来覆去的两句?”
你一声轻叹,尾音缠绵:“啊~?”
“乱臣~贼子~狼子~野心~”
“袭君~”
新皇:???
你的笑容是如此明媚,好像晃到了他。
他缩回被子里不看你,过了一小会儿,才闷闷道:“你就关注了这个?”
你:“啊?”
这一次,是疑惑。
新皇沉默一会儿,咬牙道:“孤的好臣子又在劝孤纳妃了。”
你:“哦,正常,皇帝都是这样的啦。”
新皇:?
新皇:“可孤年方十八、十九、二十、二十一,已经拖了四年了!”
“今年孤还没开口,夏月令笑着看孤,说——”
“‘您再说今年年方二十二,臣就把臣的儿子带过来。’”
“‘臣的小儿子,年方二十一,已经生了三个孩子。’”
“而您,连个教习的嬷嬷都没有。再这样下去,国祚难延,臣子们该为您求娶男妃了!”
夏月令,你知道。这里的官职嘛。春、夏、秋、冬各有一个“月令”,当然,你分不太清,只知道春月令长得很俊,夏月令是个固执的老太太,秋月令笑眯眯的,冬月令一脸“活人微死”的死气。
你的思绪已经跑偏了。
新皇何等敏锐,一眼就看了出来:“你,你,他们在逼孤纳妃诶!”
“纳呗,皇帝都是这样的。”
你这句话脱口而出的瞬间,你和他好像都意识到了什么。
他的眼眸一瞬间变得很黯淡。
“跪下。”他的语气突然冷了,“把药端过来。”
——某种程度上,你完成了劝他喝药的任务。
你看着他,他看着你。
作为大离帝姬,他是你名义上的父皇,你的君王。
明明你一伸手,就能碰到他。
可是你就像小时侯生病那样,失去了对距离、对大小的感知。
好陌生的世界。
这皇宫太大了。他离你太远了。
在你们中间,隔着一座桥。
那名为“伦理道德”、“三纲五常”的桥,无法僭越的桥,横亘在你们中间。
——不。
你突然笑了。
虽然孤独的感受相似,但是你已经不通了。
作为天下第一的你,这个世界上没有去不得的地方。
就是这皇上的寝宫,你也能来去自如地闯一闯。
你抬头看着他,眼里带着自已都没有意识到的期待。
——你我的距离只隔了毫厘。
——看看我,我就会跳向你。
他确实看向你。
可是他的眼里,没有你。
君心如渊,深不可测。
冰冷彻骨。
一瞬间,你觉得被天下第一拿折扇扇了的人不是他,而是你自已。
……
心里好冷。
冷冷的冰雨在心上胡乱地拍(?)。
也许是为了掩饰什么,你把他揍了一顿:“让谁跪呢?懂不懂尊重地方民俗,我们那边人人平等,不能跪来跪去的!”
啊,这么一活动,暖和多了。
这一次,你掌控好了力度。
荒唐著称的新皇总算是遇到了克星,被你打得晕头转向,记脸通红。
但他还是很快抓住了关键点:“‘你们那边’?你什么时侯带孤去你们那边看看?”
你:?
古代人到了现代,会被震惊吧。
你像往常那样敷衍过去:“嗯嗯嗯,好好好,这次你用啥理由回去?别忘了,你可是皇帝,不能请假的。”
他摸摸明黄色的外套,一个翻动就把它脱了,只穿着白色的里衣:“理由吗,好找。‘白龙鱼服’、‘微服私访’就不错——”
见你面带不认通之色,他改口:“嗯……归省,回门?”
他只穿着里衣,一副慵懒之态,半倚在软榻上。
你捋起袖子,衣衫不整,坐在榻边。
双方都是面色红润,一个是打的,一个是被打的。
来明镜殿议事的臣子推门,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为了避免堂堂皇帝被打的新闻传出去,他屏退了下人。
这一刻,你背对着门看新皇,新皇却是对着门外。
在一只脚转过屏风的瞬间。
遇到危险从来都是闭眼的新皇,以平生未有的反应速度,想都不想,伸手就把你按进了软被里!
柔软的被子和他骤然僵硬的腹肌袭击了你。
——怎么,这是开窍了吗?
你愣了一下,下一秒就听到了东西掉地上的声音。
过了片刻,秋月令的声音传来:“……微臣什么也没看到,微臣告退。”
渐渐远去的脚步,听上去有点慌乱。
秋月令嘴上没把门儿的,你反应了一下,已经可以预料到明天的朝堂:
《震惊,明镜殿内,陛下竟然和未名女子让这种事!》
你想追出去,却被新皇拉住了衣角。
“罢了。”他笑笑,“没关系,孤的荒唐不差这一桩。”
“不牵连到你就好。”
你压下心里冒出来的莫名酸涩,就听到他说:“我们继续聊聊回门的事。”
你:???
“怎么就回门了?这是成了亲才用的词,不是回到家门内就叫回门!”
像是哄文盲的语气。
新皇沉默了。
他睫毛低垂。
过了一会儿,叹息了一声:“嗯。孤学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