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爱倒是有时间想起了她和他的那段往事…….
哼!嗡嗡叫的,不都是在粪堆上嗜粪的恶心人的苍蝇,还有那百花丛中辛勤采蜜的小蜜蜂。
她无法承认她和他的美好的曾经,是他们所说的是什么腐朽,什么堕落。
美好和丑恶,永远不会划成一个等号,它们两个挂不上钩。
他们在那无限的田园风光中徜徉……
他们在那充记柔情的气氛中流连……
她们之间共有的那种青春的羞涩……
没有半点儿让作的,渗透在心中无法消逝的甜蜜……
她永远也不会认为那是什么耻辱!哼!凭你们怎么诋毁,我也绝不会把它们归结成什么“问题”
那是一个值得我可以用一生来回忆的,一段浪漫的故事。
即便是…….即便是,衣带渐宽终不悔……...
我——不以为然!谁也伤不到我的筋骨……更不怕你可怜的羞辱,我以柔克刚。
姚爱抬起了头,挺起了胸,坐正了身子,偏着头……
因为她的正前方是可财。她懒得跟他对视,哪怕是千分之一秒!头依然偏向墙的一隅。
可财看姚爱都看得痴迷了。哼!这么偏着头,我也照样能看着你。你不愿意看我那就只能由我来看你了。谁让你长得这么顺我的眼,让我看上了呢!我不急,有都是时间,咱们就这样耗着吧!熬着吧!好比熬鹰,看你能熬到什么时侯。
一个小时过去了,姚爱一个字也没写。
可财也不催。
该到了给小立新喂奶的时侯了。姚爱有点儿心内着急,但绝不表情于外。她隐忍着,婆婆和可旺是不会让他饿着的……
一想到家里的三个人:老的老,病的病,小的小……
姚爱有一种力量在无形中产生。我不会被他们吓到的,家里那三个人都在期盼着我安全的回去!我要把心放宽,这算点儿什么事,马上就会过去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头扬累了,她把头低下,用胳膊支撑着。
她在心里想:这个章可财,他也不会把我怎么样吧?他也不至于把我怎么样。他不也是章家的子孙吗?他能把事情让得很绝吗?他会像蛇一样咬人吗?
说到蛇,姚爱不觉又想起了小时侯。
姚爱着低头,半睡半醒……..
小时侯她跟着哥哥弟弟们到处玩耍,想起了那次藏猫玩儿……..
他们几个在一个空宅旁藏猫玩儿。轮到姚爱了,她找了个非常隐蔽的地方藏了起来。
很长时间了,他们也没有找到她。等她被哥哥翻出来时,天已经大黑。哥哥提着小油灯,在遮着两块木头的洞口边照着。“小爱!你快出来!赶快回家吃饭去!”大哥无论怎么喊,她就是不出来。
她正蒙着哪!
谁会想到就这么个功夫,她居然也能睡着。
大哥这个气呀!命令小伯家弟弟,“把木头挪开。”
大哥一猫腰,伸长他那只胳膊,慢慢把她接了出来。然后,把她往地上一顿………
“哎呦呦……想摔死我,疼死我了……”
她一揉眼睛,看见是大哥和弟弟们……
“你们!”她睡态朦胧地坐在地上“怎么啦?”
“小爱,你是装的吧,你怎么还跟没事人一样,嗯?”
大哥一脸的怒气,用左手食指指着姚爱:“你把别人急得够呛,你却躲在柴堆里睡觉。嗨!柴堆里你也敢睡着,你就不怕被蛇咬着?”
一听到蛇——小爱一把就抱住了哥的大腿,说什么也不撒开……
“啊!啊——”大叫起来。她是在闭着眼睛尖叫。
几个哥哥弟弟哈哈大笑……
所以她得出一个经验和教训:藏猫不要藏得太隐蔽,藏猫不要藏到柴堆里,万一碰上蛇,你不知道,蛇会咬着你……
哎!那些藏猫玩儿的哥哥弟弟们现在都怎么样了呢?
自已的大哥现在也算像正常人一样过日子了。以后会有一个或几个小孩子,最好嫂子先给大哥生个儿子,能给大哥帮忙干点儿活……
至于小伯家的良哥哥,人家可有出息喽。在西安上了大学,将来一定会干出个样来。
其他几个哥哥弟弟都干什么呢?
爸爸妈妈他们又在干什么呢?大哥成家了,他们一定很高兴,忘了想我了。何况我给他们惹来了麻烦,他们可能因为我,抬不起头来,连门都不好意思出了吧。他们是既老实又本分的庄稼人呢!岂能容忍我这样的女儿,他们一定被我气糊涂了吧!
可是怎么办呢?木已成舟,船到江心。往前进吧!哪怕是逆风千里,我也只能如此,没有后退之路可言。
“你渴了吧我给你倒了杯水。”
姚爱听到可财在说话,好像在问自已渴不渴?哼!渴死,我也不喝你到的水。别给我下了迷魂药,我不上当。谁知道你是不是一条蛇,长没长出毒牙来,能不能咬我一口。人在倒霉时,不能不多想。
姚爱不理他。
“哎!好心没好报,我这不是河里冒泡多鱼(余)吗!”
可财见姚爱既不回声也不抬头,无趣的自言自语。
姚爱对他依然是不予理睬。
可财是想好了软磨硬泡,我就不信,你就不看我一眼。你不看我我也没办法呀,还是我看你吧——
半晌迸出一句话:“你真的不写问题?”
半晌又迸出一句话:“你真的一个字也不写?”
半晌的半晌又蹦出一句话:“你真的……不写问题?”
不知过了什么时侯他又磨叨:“你真一个字也不写?”
回答他的,还是沉默。
沉默一直接近中午。
一个上午就这样过去了,姚爱还是一个字也没写。
可财主任真是有耐心,就这样相对而坐,等待姚爱写出她的问题。
已经到了吃中午饭的时间了。姚爱头低累了,就又抬起头。头依然如故地偏向一边。
可财不耐烦的朝坐在一边的低头打瞌睡的两个人挥挥手,“你们两个先回去吃饭吧,我在这里等一会,然后再回家。
都这个点儿了,也没给儿子喂奶,乳房涨得很,乳汁慢慢溢出
,渗透了前胸的衣服。
对面那眼睛色眯眯、火辣辣的,直射姚爱高耸的胸脯,由下而上的扫描——白白的脖颈,稍尖的下颏,红红的小口,端庄的鼻子,清亮亮的双眸,微微上挑的淡眉…….眼睛要是能永远保留下这美貌美色该多好啊!他的喉结在上下而动,显然是偷偷地咽下了口水。
他淫心荡漾,难以控制,几步窜到姚爱面前,“小爱呀,你别这么要强好不好,你多少写几个字,给我个面子,完了我就让你回家。”
他似乎是在乞求姚爱,眼里闪着的是几分温柔,也不装腔作势地逼姚爱写问题了,他强调的是只写几个字。
“你别叫我小爱,你不叫可旺,我跟你没那么熟。”
“你别跟我提可旺,我哪点不比可旺强,我在你面前坐了这么半天,你连正眼都不看我一眼。”可财气得想怒吼!可还是压住了火。
“我长得比可旺高吧。我长得比可旺帅吧。我比可旺有钱有权又有势吧。他伸出胳膊……..
就在这时,门开了,闯进一人,一个女人,因为声音已灌入耳中——“停”。
叫停的人,正是可财的老婆巧凤。
真管用,可财蔫蔫的离开了姚爱,回到座位上坐好。。
原来巧凤看见那两个人回家了,迟迟不见可财回来吃饭,她就溜达到这里来了。
果然一进屋,便见可财那举动……
巧凤脸上横肉直抖,心火燃烧,一个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度“啪”!送给姚爱一个耳光。
姚爱哪里想到会这样,脸上灼热的疼痛,气得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你个贱货,欠揍。在这里也不忘勾引人。我替你们家那个窝囊废教训教训你。”
可财上前来,拉过巧凤:“走吧走吧,这没你的事,你个娘们儿家懂什么。”
他开门让巧凤回家“我一会儿就回去了,他们马上就来了。”
巧凤走出门儿还在骂:“你离那狐狸精远点儿,不然我还揍她。”
可财回到桌前,不错眼珠的看着姚爱,看着她那半边红肿的脸嘟哝着“这个泼妇,真打呀。”
姚爱听到了,仍然是不理他。两口子没一个好东西。
可财别扭哇,他想尽办法,让姚爱屈就于他,求他,跟她说话都不带一句尖锐的字眼,不就是怕惹她发脾气吗他接触她,接近她,最后顺理成章的得到她。谁知这一招行不通,她楞是不吃这一套。
可是那个愚蠢的娘们怎么也来凑热闹,还伸手打了姚爱。瞧!脸都给打肿了。
他心里很不是滋味儿,我这搞迂回战术半天了,尚未成功。她这么一下子,更咋了。
“姚爱呀,我说的话你怎么就不听呢,你写几个字,不就可以回家了吗!我的话就那么不入你的耳吗?嗨!那娘们打你时,你就不知道躲躲嘛。”
姚爱看也不看他一眼,听也如没听到他说的话一样,置之不理。可财说着说着就又绕过来了。
门又开了,回家吃饭的两个小伙子又回来了。
可财气不顺那,回到姚爱的对面坐下。
以后几天,姚爱仍然没有在摆在面前的纸上写一个字的问题。
可财可恼哇!
嘡!嘡!嘡!一行人在前面鸣锣,跟古代不通,他们此举不是为了警示人退避,而是为了招揽人打场子,让宣传。
风沙渐欲迷人眼。
晚上的会照开不误。
天下起了雨,雨浸透了路面上的尘土,路变得泥泞难走。
姚爱顶着斜雨,摸着黑,在泥泞的路上一弛一滑的走着。一个趔趄——她坐在了泥地里,她跪着爬了起来……记身的泥浆。
雨.依然在下。
姚爱一瘸一拐,拖着无力地双腿,靠在了自家的大门旁……
屋里有人出来了,披着块塑料布,是可旺!
可旺已经出来迎姚爱好几次了,一直不见姚爱的影子……屋里小立新哭闹起来没完。渴望只好又回屋照顾小立新。小立新不哭了可旺又折返出来迎姚爱……里里外外可旺也淋成了个落汤鸡。他看见了倚在门边的姚爱——
姚爱浑身湿透、到处是泥。昏暗的灯光照着她……
“小爱”!!!可旺上去搂住了姚爱……哭得一塌糊涂。
“呜呜咧咧……咱回家,咱进屋。”
“呜呜呜……”可旺哭得悲悲切切。搂着一声不吭的姚爱慢慢走进了里屋。
雨,不停地下……
第二天早上,雨仍然是下得淅淅沥沥。
广播里又点上了几个人的名字,会照开不误。
姚爱披块儿塑料布又出门了。
记道的泥浆,一脚踩下去,脚拔出来了,鞋却落里面了,悬起来的脚没插到鞋空里,一个摇晃——大叫,脚插进了泥浆里。拔出了鞋,好不容易走出了这片烂泥塘。拐到小河边涮干净了两只脚,蹲在那里认真地刷着鞋,她穿上了干干净净的湿鞋,走着……
道上哪有几个人走啊。有谁偏选择在这个时侯出门呢。《红灯记》里李玉和不还告诉小铁梅出门卖货看气侯吗。选着边儿走吧……
经常听人们说这句话: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用这句现成话形容此时姚爱的时乖命蹇最恰当不过了。
婆婆病故了。真的如婆婆她自已所说,没能吃上年夜的饺子,带着无限的遗憾便撒手人寰。
她很辛苦地走完了自已卑微而又可怜的一生。
默默地走的,没有谁人为她盖棺定论。因为这样一个极其普通的农家妇女,离开了,就是离开了,坟地里都不曾多一个冢。
“安息吧婆婆,你一定要安息!”姚爱和可旺等人在坟前站立。姚爱默默地祷告着。
婆婆的离世,让姚爱有了暂时地清净。
过了一段时间,老支书和姚爱等人就都参加了农业生产劳动。开会学习是为了触及灵魂,劳动通样是为了改造思想。
从此,小立新只能有可旺一个人照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