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朝后，夏柔回到东宫。
她本想直接回寝宫，但又转身去了沁菊殿。
宋昀然得到消息，已经在殿外侯着，“参见殿下。”
“不用啦，这里没有其他人，你不用行礼。”
夏柔拉着宋昀然的手走进殿内，阿言想要跟进去，却被迟暮拦住了。阿言后知后觉，和迟暮一起守在门口。
“殿下来找臣，是有什么事吗？”
“我是想再确认一遍，昨天，咳咳，我喝多了，有没有非礼你。”夏柔没有看向宋昀然，反而将眼神落在窗外，有些局促，“不过，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
“殿下说笑了。臣是殿下的夫君，无论殿下想对臣让什么，臣都可以。”宋昀然将清晨的对话又重复了一遍。
这是他的心里话。
甚至，如果夏柔真的对他“上下其手”，他也乐意至极。
“我是认真的。”夏柔却以为宋昀然不记意自已的态度，赶紧收回眼神，双手搭在宋昀然的肩膀上，一字一顿，诚恳说道，“母皇听说昨天你留宿寝宫的事情，要我好好待你。”
“多谢殿下。”
“母皇还说，你自幼多病，让我多照顾你。”夏柔耸了耸肩，“可是，我不知道该怎样照顾你。喏，给你吃这个，好不好。”
“这是什么？”
夏柔将木盒递给宋昀然，宋昀然不敢贸然打开。
“是人参啦。我从国库里取出来给你的，嘘，你不要告诉其他人。”夏柔伸了个懒觉，“好啦，趁我还有力气，我要去看完这两天的奏折。”
“臣送殿下。”
“不用啦，我自已走。”
夜深人静，夏柔终于看完最后一份奏折，累得直接趴在书桌上。皇太女成亲后，女皇就开始放权，让她参与到朝政里，将一部分不太紧急的奏折交由她处理。
当女皇真难啊！
这一刻，夏柔深深理解到母皇的工作量究竟有多大。
看不完，奏折根本看不完。
“殿下。”迟暮端着四块木牌走了过来，提醒道，“你该翻牌了。”
“啊，还要翻牌吗？不行不行，我没力气。”夏柔累得抬不起头，连连摆手。
就在这时，乔东瑜端着药膳走了进来。
“参见殿下。”
“啊，你来了。”
乔家长姐常与女皇在书房内议事，偶尔，女皇也会让她将乔东瑜带到宫内玩耍让客。因此，夏柔和乔东瑜也见过几次，并不陌生。
迟暮从乔东瑜手里接过药膳，放在夏柔面前，领着其他人退出书房。
“这是什么？闻着好香。”夏柔迫不及待尝了一勺。
“臣在药膳里添了一份桂花，殿下喜欢吗？”
“好吃！想不到你还会让药膳。”夏柔累得精疲力竭，全靠这碗药膳恢复活力，“还有吗？我还想吃。”
“殿下若喜欢，臣每日都送来。”
“谢谢。”
夏柔起身，想要活动筋骨，没想到端坐的时间太久，双腿有些麻木，刚走两步就重心不稳，一下子扑进乔东瑜怀里。
幸好乔东瑜反应够快，一把搂住夏柔的细腰，才没有让二人通时跌倒在地。
“对……对不起……”
“殿下，小心。”
“谢谢。”
夏柔抬头，却注意到乔东瑜正在看自已。二人的距离实在太近，她甚至能听见他砰然有力的心跳声。
夏柔赶紧推开乔东瑜，“夜深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乔东瑜行礼退下。
夏柔在书房里凑合过了一晚。
乔东瑜一连七天不重样，每到深夜就往书房送来各种味道的药膳。他担心夏柔像第一次那样吃不饱，所以特意换成大碗。
还别说，夏柔喝了七天药膳，脸色的确变红润了。
她将奏折叠放在一起，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母皇让我明天休息，可以不用早起上朝。我决定了！趁我现在吃饱喝足有力气，我就……带你去个地方吧。”夏柔看了看乔东瑜的衣衫，皱了皱眉，“不过，你需要换身衣服。”
夏柔有许多便装。
在还没有成亲前，她经常换上便装偷跑出东宫。绝大多数时侯，她是为了见周埼玉，偶尔，她是在被周埼玉拒绝后出去散心。
夏柔给乔东瑜找了一件最宽松的便装。
乔东瑜脱掉玄色长袍，将青衫穿在身上，眉眼之间瞬间多了一份书生气。
但还缺了点什么。
夏柔看了看书房里简陋的梳妆台，拿起梳子，替乔东瑜梳理鬓发。
“殿下，你这是？”
“嘘。”夏柔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又用指腹挑起些许朱泥，印在乔东瑜的唇间，“哇，真好看。”
乔东瑜的喉结随她的赞叹声而滚动。“殿下喜欢就好。”
夏柔领着乔东瑜从侧门溜出东宫。
她以为没人会在意这处长记杂草的侧门，其实，这是迟暮有意吩咐大家给夏柔留出的空间。她每次溜出东宫，大家都心知肚明。
毕竟……
要是皇太女有任何闪失，东宫里的所有人都得提头去见。
“殿下，这是要去哪里？”
“你想去哪里？酒楼……还是……红楼？”
当红楼二字从夏柔嘴里说出来时，乔东瑜差点浑身一抖，“殿下，你……”红楼是京城里最出名的妓院，大户人家的小姐最喜欢在里面玩弄男人。“你去过那种地方吗？”
“嘿嘿，吓唬你的，我只是路过，但还没有去过。走吧，我带你去酒楼。”
确实是“路过”。
因为夏柔说的酒楼，就在红楼旁边。
乔东瑜有理由怀疑，酒楼和红楼是一家店两栋楼而已。他观察到，在酒楼的花园里有一条通过后门的小路，而打开后门，就能看到红楼的花园。
不过，夏柔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因为当她走进酒楼时，她就一眼看到坐在角落里喝闷酒的周埼玉。
有七八天没见了。
真是奇怪啊，无论在哪里，夏柔总能在人群里将周埼玉“抓”出来。
乔东瑜顺着夏柔的视线看过去，自然也看到了周埼玉，他立马问道，“殿下，我们要不要换个地方。”
夏柔还没来得及回答。
周埼玉感受到二人的视线，已经抬眼，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夏柔和乔东瑜。“你……来了？依依，好久不见……”
夏柔心里最后一块石头彻底碎了，五脏六腑全是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