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云信和季云礼有些尴尬的看了对方一眼,云礼自知刚刚出声很是不该,便低下了头,眼中的怨怒之气一闪而过。
季云信定了定心神,这才看向旁边的九歌,你怎么总想着往外跑,给我老实呆在这!不知道是不是云礼在现场的缘故,季云信刚刚这话里满是宠溺,像是故意说给云礼听似的,这话在平日里,他是万万说不出口的。
九歌被这略带暧昧的话语说的一愣,但很快便缓过神来。正色道:陛下,九歌的好友天一局的易真,您是知道的。他之前给陈燃将军诊病,算算日子,正是启程反回之时,泽城的疫症若是他在,说不定能有扼制之法呢!
再怎么说,你去也不行,此事不能商量!此次与上次的事情完全不同,疫症绝非儿戏,防不胜防,九歌的身子日积月累早已虚弱不堪,最是容易引邪症入体,季云信怎会不知道。
陛下!
行了!
九歌还想出声,被季云信这一声怒吼吓了一跳,一时间住了嘴,不再发声。
陛下,臣觉得眼下疫症肆虐,最好还是请薛将军出山,亲率大军,先围城,防止疫症扩散才好!云礼上前一步,打破了这种尴尬的局面,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薛老将军薛将军虽然是南楚的大将军,但季云信登基继位后,便时常不上朝,称病在家养老。此时云礼提出让薛丁山亲自去管这时疫的事,季云信倒是颇感意外。
哼,薛老将军,那么大年纪,你把他派出去!忠勇公,我看你是想让他老人家死在外面吧!山涛当面冷嘲热讽了一番。这话说的已是相当不客气,不管云礼是不是这么想的,都给他冠上了一个企图弑杀重臣的帽子。
你,血口喷人!季云礼哪里能让山涛这样说他,自然是气急。可这诋毁的话刚一出口,云礼便后悔了。
他这般气急败坏,不恰恰中了山涛的奸计嘛。只见云礼的脸霎时间换了个眼色,嘴角一侧微微向上扬起,言之凿凿的说道:山相这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
山涛回之以冷笑,罪你的确是有罪!你真正想干的是什么,你自己清楚!
哦看来山相很是了解我嘛!说罢,云礼再一次向前躬身作揖道:陛下,为何请薛老将军出山,陛下当真觉得云礼有私心吗
这两位当权者在下面争斗,季云信自然是乐意坐山观虎斗的,毕竟这两方的势力差不多便代表了朝堂之上的势力。云礼这么一问,将球踢给了季云信。
云礼,你若是有什么缘由不妨言明,山相也是考虑到薛老的身子,替他担忧而已!季云信这一招,连消带打,消了两边的怨气,又让云礼不得不说出他这么安排的原因,可谓高明。
云礼见状也不含糊,躬身作揖继续道:因时疫围城,原本就是为了阻止疫症继续扩大,但城中的百姓却不这么想,事关生死,百姓于将士们的冲突在所难免。面对敌军,我们的将士能够轻而易举的挥起手中的长刀,但面对的是我们自己的百姓,他们又怎么下得去手,可如若下不去手,便会有更多的百姓遭殃,这样的两难境地,若在百姓中没有威望,在军中没有经验的话,如何能处理的好!这围城看似简单,实则不亚于任何一场关键战役啊!
云礼这番话说的是声情并茂,道理也讲的明明白白。的确,围城之战甚于对敌,处理不好,民怨沸腾不说,军中的将士恐怕也是面服口不服,多有微词,留下隐患。
季云信的嘴几次张了张,的确,照云礼这么说,朝廷上哪里还有比薛丁山更合适的人选。只是这薛将军坐镇京畿已久,刨除他的身体原因,还有整个京畿,乌苏城的安全问题,季云信即便是想答应,也着实需要下一番狠心。
山涛看季云信这幅欲言又止的神情,开口道:臣倒是有个法子,不知可不可行!
季云信如释重负,连声道:山相请说,快请说!
既然忠勇公将此事说的如此大义,那便依着忠勇公的想法也未尝不可。只是这薛将军年纪大了却是事实,万一长途奔波,有个三长两短,未及到达泽城附近,便将人交代了出去,岂不是大大不妙。
山涛话说到此处,故意停顿了一下,看了看殿上季云信与身旁云礼的神情,见二人均侧耳倾听,这才继续道:臣有一个主意,不用薛将军亲自出山,却也能达到相同的目的!
哦山涛这么一说,季云信一时间来了兴趣,连声道:山相别卖关子了,继续说,继续说!
陛下可安排一皇族作为镇抚使与年轻些的将军一同带兵前往!百姓们看见皇族与他们站在一起,自然可安心,同时还会感念陛下隆恩,没有放弃他们!自然也会消停的等待医治。同时此人与其他将军一起,遇事还可商议,臣觉得此事便十之**稳住了!
此计甚好,甚好啊!安抚民心在前,积极医治在后,官兵不过是维持秩序的手段,极佳极佳!不用薛丁山跑这一趟,季云信自然开心,现在这个法子,比之前哪一个更有利,自然是连声称赞了。
只是,这皇亲该选谁呢季云信小声嘀咕着,一下子犯了愁,皇亲贵族都是安养在乌苏城的,人员倒不愁,只是想找一个靠得住的却没那么容易。多半皇亲在京畿都是养尊处优,现在让他们去时疫的第一线,不用想便知道他们不乐意。
这法子虽好,实施起来还是有难度。山涛仿佛看出了季云信的心事,继续道陛下莫要担心,最好的人选不恰恰就在这议事大殿上吗!
你是说山涛指向如此明确,季云信自然将眼光看向一旁阴沉着脸的季云礼。
云礼显然也没料到事情居然急转直下,峰回路转,问题的关键反而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