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魏斌还是坚持一把火将堆如小山的尸体烧了个干净。又叮嘱手下的兵士们回家务必沐浴更衣,这才放心。
但这世间的祸事要来,还真不是你百般防御便可安然度过的。在清理完江边的群尸后没多久,先是衙门里负责上次清理的一位衙役在家中得了重症死亡,很快,他全家便得了同样的病症,陆续死亡。
魏斌一开始并没有多想,只是以为那位衙役身子不好,得了病。却不想接下来,疫症如气味般迅速蔓延开来。先是衙役家周边的邻居,后来扩大到街市,再后来如狂风般席卷了整个泽城。
魏斌见瞒不住了,硬着头皮上报朝廷。
什么你是说泽城发生了什么九歌不可置信的看着双眉紧锁的季云信,显然被他刚刚的话震惊到了。
瘟疫!季云信紧紧盯着面前的这封信,言语表面上平静,内心却早已翻腾不已。
太医署的人前段时间不是刚刚巡查过嘛并未发现疫症发作的征兆啊,这么短时间怎么会
折子从泽城到乌苏,再到层层审批,怕是至少有七日了。七日,泽城恐怕已经犹如一座废墟了!
太医署的人呢赶过去了吗泽城是否已经围城
说到这里,季云信仿若想到什么痛苦不已的事情,双手紧紧抱着头,浑身都在抖动,已经安排了,但即便太医署的人赶过去,怕是也已经于事无补,泽城终究要废了!泽城地理位置特殊,恐怕这场瘟疫已经散播开来了!拦不住了……
九歌听出了季云信话语中的颤抖和惊悚,瘟疫,足以让一城在顷刻间倾覆,其力甚于雄兵。
看着颓燃的季云信,看着他透露出从未有过的惧怕和担忧,九歌不由得伸出手,覆在了季云信的手上。
温暖和绵柔的触感传来,季云信的心跳几乎慢了一拍,他愣愣怔怔的抬起头,看向九歌。别害怕,办法总会有的。九歌看着季云信犹如被云雾笼罩的双眸,柔声说道。
眼下最当紧的是弄清楚疫症真正的起因,同时保持对周边的惊觉!
不知道是不是九歌给了季云信力量,只见他用手肘随便在脸上抹了一下,对身旁的内侍官道:赶紧去把山相和忠勇公找来,越快越好!
因为九歌听政的事,山涛之前没少向季云信进言,更没少给九歌好脸看。平日里在府中实在没办法了碰到,山涛也总是向九歌投来不屑一顾的一个白眼。现在山涛和季云礼一起来,这两个人都是九歌不想打照面的。于是九歌附耳对季云信道:那九歌便先退下了!
说罢,九歌便向转身就走,却被季云信一把抓住了手腕。季云信手中一用劲儿,九歌一个不稳,竟然向季云信身上倒去。
电光火石之间,九歌为了不砸在季云信身上,愣愣是把脚撇成了一个奇异的姿势,勉勉强强算是站住了。但啪的一声,清晰的骨裂声音传来,哎呦!巨大的疼痛袭来,九歌终究是没站住,缓缓的倒在了一脸担忧的季云信怀里。
不过片刻,九歌便犹如被蛇咬一般,忍着痛跳着站了起来。季云信看着如避野兽一般躲着自己的九歌,神情一下子黯淡了下来。仿佛刚刚撞在自己怀中的那个软玉温香,不过是黄粱一梦,如此那般不真实。
见九歌有些尴尬,又扭伤了脚,却还是急着要走,季云信站起来,左手顺手揽过九歌的肩膀,接着身子微弯,右手顺势抄起九歌的双腿,腰间用力,一把将九歌抱了起来。
九歌忽然间全身僵硬,愣愣的看着季云信,还没等她想要挣扎,季云信便一把将其放在了身后的座椅上。
脚疼的厉害吗如果不是特别厉害,我希望你能陪我一起!说罢,季云信深情而又坚定的目不转睛的看着九歌,说来也很是奇怪,只要有你在,我便觉得凡事可安!说到这里,季云信才将眼睛移开,嘴角微扬,发出了一声冷笑。
能在我面前袒露自己的怯懦,想来他是信任我的!这个念头一经在脑海中闪过,九歌便点了点头,好,我陪着你!
季云信感激的看了一眼九歌。没多久,山涛和云礼二人便匆匆赶来了。
两位爱卿可有什么主意山涛刚刚一进门便看到了坐在议事厅殿上与云礼并肩而坐的九歌,心中的火气便不打一处来。刚刚季云信那一番言简意赅的解释,根本就没听进去。
丞相丞相季云信见云礼和山涛都不回应,尤其是山涛,很显然是在走神,便轻声唤到。
唤了几声,一声比一声高,山涛这才猛地回过神来,躬身作揖道:陛下,臣以为当以救治为主。毕竟民生最重嘛!
丞相的意思是原因不重要吗泽城虽毗邻三国,地理位置特殊,但这么多年从未发生过大规模的疫症,此次疫症来的凶猛,之前毫无预料。难道还不够引起我们的重视吗
忠勇公又何必曲解老夫的意思,老夫只是觉得民生社稷当先以民生为先而已。难道看着疫症肆意蔓延吗山涛面对云礼的指责毫不示弱。
莫急,莫急!二位说的都对,又何须争论呢!只是朕已经派太医署的医官前往救助了,现在多事之夏,不得不防啊!
季云信见二人剑拔弩张,不得以再次充当了老好人。忠勇公,北境边防的换防如何了
回禀陛下,北境边防换防刚刚完成,裴愿将军带兵回防京畿,罗朴将军率兵前往北境重镇,协助蒙毅大将军!
罗朴将军遇事沉稳,倒也妥帖!季云信不由得自顾自嘀咕起来。那么你二人觉得,派何人去调查此次疫症为妥
未等山涛和季云礼争执,季云信身旁一个声音响起:我想,去泽城,我比较合适!
九歌……
季云礼和季云信二人同时出声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