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下船,九歌的脑海中几乎已经容纳不下其他的任何事了。她满脑子都在想,季光逝世,季云信继位,云礼没了消息。越想越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下了船,她几乎都是浑浑噩噩的告别了李纪和其他人。便跟着柳若寒快马赶回了乌苏城。
时隔一年多,乌苏城的一切似乎没怎么改变。但九歌就是站在季府的门口,迟迟不敢进去。
她不敢想象里面现在的场景,更不敢相信云礼现在的处境。柳若寒上前拍了拍九歌的肩膀,去吧!若是放不下,早晚是要面对的!
九歌顿了一顿,扭头向柳若寒投去感激的目光,果然还是柳若寒最了解她。哥哥,便在城南的八仙居等你,五日之内,有什么事,尽管来找哥哥!
九歌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似乎无比艰难的踏上了季府的阶梯。门口的侍卫已经由两人,变为了数十人,但这些人显然是认识九歌的。
九歌刚一开口,只听门口的侍卫首领语带惊喜的道:九歌姑娘我没看错吧!
九歌嘴角微微一提,算作回应。
既然认识,侍卫们也并没有阻拦。为首的首领派了几个人带着九歌走了进去。九歌姑娘,这季府正在重新整修,小的们还是给您带路吧!
实在不必麻烦了。回听竹院的路,我闭着眼睛都能走到。不麻烦诸位了!九歌躬身作揖道。
那侍卫首领显然有些为难,但片刻之后,便心领神会一般,冲着九歌点点头,既然如此,那九歌姑娘就请便吧!
九歌点了点头,兀自朝着听竹院的方向走去。那侍卫首领看着九歌离去的背影,结结巴巴道:赶,赶紧,告诉陛下,九歌姑娘回来了,回来了!
……
与想象中的不同,听竹院再没有人来人往的熙熙攘攘声,从大门一直走到院门口,整个院子落满了落叶和灰尘。九歌站在云礼的寝室门口,看着那扇紧闭的大门,和空无一人的院落,愣在了那里。
秋风袭来,九歌感受到了彻骨的凉意。她的双手紧紧环抱着自己,只觉得寒冷无比。她脚下在徘徊,不知道是再去别的院子里碰碰运气,还是去找谁才能见到云礼。
就在她犹豫不前的时候,身后一个沉闷中带有无限惊喜的声音传来,九歌!
九歌还没有转过头去,便觉得身上被披了一件貂绒披风,像是刚从谁的身上剥一下来一般,带着温暖的气息。
九歌有些惊慌失措的转身,看清了她身后那张满是惊喜和感动的脸后,连连后退,有些拒绝和陌生的躬身作揖道:陛下!
原本季云信听到九歌回来的消息,从不敢置信到惊喜万分,他甚至来不及好好穿戴衣裳,只披了一件披风便慌不择路的匆匆赶了来,生怕晚来一刻,便再也看不到这朝思暮想之人。
他刚刚站在院门口,看着九歌的背影,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般,要落下泪来,心仿佛被什么揪紧了,生疼的厉害。
看着九歌在秋风中发抖,连忙解下自己的披风,上前,就在他的双手触碰着九歌的双肩时,一种长久以来的相思涌上心头,难过,委屈,思念,恨意涌上心头,泪水不由得湿了眼眶。
但现在看着九歌这惊慌失措,陌生拒绝的神情,季云信的心痛到了极点。
他强忍着心中的疼痛,眼中带泪的浮起笑意,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
季云信话还没有说完,便被身后的女声所打断,陛下,忠勇公他知错了,还请您放他一条生路吧!
时隔这许久,季云信心心念念几乎成魔的重逢,便被身后这不合时宜的女声所破坏,季云信的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他止住了步伐,面露凶光的回头,看向这胆敢打断他的人,谁让你进来的!
因为季云信挡着,九歌一开始并没有看清他身后之人,此时只听砰一声,双膝跪地的声音,陛下,您和忠勇公是亲兄弟,我也该唤您一声兄长的,已经半个月了,您已经关了他半个月了,那牢狱是什么地方,他一个谪仙般的人,受不了啊!
话说到这里,九歌即刻便反应过来,季云信身后这女子是谁。连忙冲了过来,同样跪在地上,双手紧紧抓着程依的肩膀,你说云礼在哪儿
程依看着九歌,一脸不可思议,九歌你,你,你回来了
九歌不理会她的惊讶,继续追问道:我再问你,云礼究竟在哪儿
程依看着倔强的九歌,又看了看一旁怒目冷对的季云信,吱吱呜呜不敢继续说下去。
问你话呢!你说云礼在哪儿九歌急了,双手用力握紧,程依吃痛,脸色难看极了。
季云信走上前,用力扯掉九歌的双手,紧紧的攥在手里,扭头对一旁的程依道:你先退下!
程依看了看眼中含怒,一脸忍耐到极限的季云信,点了点头,便退了出去。
云礼在哪儿九歌挣脱不开季云信的钳制,只能恶狠狠的看着他的双眼道。
你累了,先休息!季云信拽着她就往外走。
你放开我,放开!九歌不断挣扎,却终究因为气力悬殊,被季云信拽着往外走去。
季云信!九歌最后怒吼道。这一语将季云信身后跟着的内侍官和侍女们吓得,连滚带爬的跪在了地上。
直呼天子名讳,这可是砍头的大罪。若真是连坐起来,在场的人谁也别想活。
九歌此时已经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却依旧倔强的看着季云信。季云信叹了口气,有些无可奈何的道:你先随我去洗漱一下,换身衣服,吃些东西,我带你去见他!
你说的是真的九歌满脸的怀疑。
季云信的心揪紧了,生疼,但依旧面无表情的答道:帝王一言,决不食言!
这下九歌没有再说话,她加快了脚下的步伐,任由前面的人带着,朝德勤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