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所有人点点头,纷纷离开。
都说时间能抹平一切悲伤。
陈卫海已经去世太久了,久到连家中的长辈,都快忘了他的样貌。
当初林倩玲很快再婚,陈家谩骂一片,现在,也默默地接受了。
陈颖芝平静地望着墓碑。
照片上的男人笑得非常爽朗,永远停留在了三十九岁。
她依稀记得,那天对方出门前还笑着跟自己承诺,说晚上一定会早点回来,陪自己搭乐高城堡,玩给娃娃换装的游戏。
可最后回来的,却是一具尸体。
走吧。
淡淡地催促,打断了她的回忆。
余光中,陈颖芝看见殷迟舟走了过去,抬手搭在母亲肩膀上,轻轻地拍了拍,又附耳说了几句。
她收回目光,点头道:好。
公墓山脚下,佣人们支起太阳伞,人群三三两两散坐着,谈笑风生。
陈颖芝喝了口温水,出神地望着头顶的树荫。
微风习习,无数道细碎的光透过缝隙折射下来,有种别样的美感。
就像她的人生,其实已经充满了阳光。
偏偏,还不珍惜。
咳,颖芝啊,其实有些话……轮不到哥哥来说,我也没有任何逼迫你的意思,就是……妈咪那边总问,你现在,咳,到底有没有男朋友
陈品清盯着妹妹的脸,没错过任何细微的表情变化。
然而,并没有什么变化。
女孩就像没听见一样,一只小鸟的影子,从她的瞳孔里掠过。
你不要总给自己很大的压力,其实以陈家现在的情况来说,已经不需要你去拿婚姻来做什么牺牲了,那些三姑六婆的闲话,你少听。
只需要听你哥,你妈咪,还有……反正,你可以挑个顺眼的,先认真地交往看看,别每次都一副嘴上答应得好好的,回头去了现场,就又开始胡闹。
当然了,我还是坚持门当户对的原则,不是咱们家势利啊,实在是现在的男人太坏了……
哥。

陈颖芝偏头,看向喋喋不休的男人,笑了笑:我太笨啦,还是听你们的吧。
什么……意思
殷迟舟走下台阶,刚巧听见那声甜美的嗓音。
帮我介绍个男孩子吧,我想谈恋爱了。
晚十点,某会所。
来来来,今天我们老板做东,小邹总请随意!
洪哥一手搭在邹言肩上,一手推开厚重的隔音门。
随着大门缓缓敞开,另一个多彩多姿的世界映入眼帘。
香槟,美女,泳池,派对……
比普通的酒会多了一些高贵,又比高贵的玩法多了不少刺激。
但总体看上去,还算体面。
邹言抬眼扫过,神情始终淡淡的,像是见惯了,毫无兴趣。
洪哥领着他来到贵宾区坐下,刚要说什么,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翻开看了眼,歉然道:不好意思啊,有些急事要去处理,您自个儿先玩,一切随意。
等等,你们老板,什么时候到
应该是在路上了。
嗯。
洪哥打了个响指,示意服务生过来招待,然后微笑着转过身,沿着来时的路返回。
但他并没有真的出去,走到门口立刻往左拐,上了楼,推开一间包厢的门。
老板,人来了。
欧震站在落地窗前,一边喝着威士忌,一边俯瞰下方的情况。
玻璃自然是单向的,位子也安排得非常巧妙。
对方的一举一动,每个细微的表情,都尽在他的视线内。
老板,您说,他会不会是邹家抛出的饵洪哥迟疑道。
欧震没说话,喝了两口酒之后,才啧了声:我就怕他,不止那一个身份。
您的意思是……
安排几个人过去,试试。
好。
洪哥立刻拿出对讲机,低声交代。
没几分钟,就看到三五人簇拥着走了过去,有男有女。
大家嬉闹着开始劝酒,而且不是普通的喝,大杯套小杯,看样子是要玩花样。
欧震紧盯着那位邹二少拿酒杯的手势,以及喝酒时的姿态,没忽略他不耐烦的眼神,以及微勾的唇角。
许久之后,长舒口气。
看上去挺娴熟的,不像传闻中那么一本正经,您说陶卫林会不会是在骗咱们
他为什么要撒谎
当然是不希望我们和这位邹二少合作,曾老年纪大了,胆子却是越来越小,眼界和气度也不如当年,总是推三阻四的,妨碍咱们的发展。
确实。
话虽然这么说了,但欧震还是摇了摇头:找个借口,让他回去。
老板洪哥有些急,东港那笔生意,正好缺个合伙人,他毕竟是邹家的二少爷,有他在当中做担保,肯定能事半功倍,这笔交易谈成了,才能打开更多的市场,你……
欧震扬起手,阻止了手下的多话。
你懂什么,这个人,还没看出明显的嗜好和弱点,一个没有把柄的人,不能交心。
抱歉二少,事情有点棘手,连老板都过去处理了,要不……咱们改天再约
邹言看着对方滴水不漏的笑脸,仰头喝完杯子里的酒,把手边正把玩着的骰子随意一推,站起了身。
告诉你们欧总,我瞒着邹家人出来一趟可不容易,在我这里,事不过二。
是是是……
洪哥陪着笑,一直把他送到门口,目送着他坐进车后座,才转身回去了。
司机殷勤地关好车门,小跑着回到驾驶座。
黑色宾利缓缓驶入街道,路边的灯光打在车玻璃上,划过一道道绚丽的光。
车内,非常寂静。
咳。
一声轻咳后,司机立刻看向后视镜。
男人闭着眼,单手支额,另一只手搭在胳膊上,不紧不慢地连敲了三下。
司机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收回视线,认真开车。
叩叩。
邹远良整了整衣领,朗声道:请进。
邹总。姜海吟走了进来。
她今天穿的是条窄身的中筒裙,这种裙子看上去保守,却非常考验身材。
腰细臀翘,曲线完美,才会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