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
一声婴儿的啼哭,打断了外面人各色思绪,宋王氏与宋城毅两人都露出了喜色。
宋家大房只有宋城毅一个独苗,吴氏虽然是个受宠的,但也只生下了两个女娃娃,再难生养。
秦六娘肚子里也是有个孩子的,只是刚查出来有孕,人便稀里糊涂的去了。
想到这里,宋王氏便狠狠的瞪了吴氏一眼,当她不知,秦六娘是被这个下贱胚子害死的!
可儿子死死的护着,她又能如何?
一个乡下找来的妾室,儿子不喜,死了不悲,她也无法。
那下贱胚子的手若敢伸向她的嫡孙,看她不撕了她那一身骚皮子!
“恭喜老夫人、恭喜阿郎!”接生婆兴冲冲的跑出来,“是个小郎君!”
“佛祖保佑啊!”宋王氏冲着北面拜了拜,长出了一口气,腰背也挺直了。
二房有两个小郎君,三房有三个小郎君,每天在那帮妯娌面前,她都有些抬不起头来。
如今可好,她大房也有嫡孙了!
“赏!”她话一出口,身后的婆子上前给了封红的赏钱。
这赏钱备了两份儿,一薄一厚,若是小娘子,便给薄的;若是小郎君,便给厚的。
“孩子呢?”宋王氏往婆子身后看了看,没见有人将孩子抱出来。
“三娘,她……”接生婆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说?
从没见过这样的小娘子,接生的时候,不出去也就算了,还一眼不错的盯着……
既不害羞,也不好奇,就那么盯盯的看着全部过程。
让宋三娘往后退退,她反而理直气壮的问:难道,我以后不用生孩子?
接生婆被怼的无语,您是得生,但也不用观摩学习的这么早啊!
许是看出接生婆脸上的不认同,宋三娘悠悠的又回了一句:岁月如白驹过隙,转眼便是百年身!
接生婆一脸便秘的表情,这……这个小人精儿呐!
“婆婆(=祖母=奶奶),看看我弟弟!”宋三娘从里面缓缓的走出来,小短腿每迈一步,宋王氏心就跟着揪上一揪,生怕她摔了自己的嫡孙。
“来!”宋王氏小心翼翼的接过嫡孙,心中充斥着难以言说的满足和骄傲。
宋城毅将手背在身后,有些紧张的握拳,想要上前抱,又觉得有些不稳重。
哪怕他再不喜欢花想心,对于自己第一个儿子,还是非常喜欢的。
“老爷,你看,这孩子笑了呢!”吴氏拉了一下他,小声在他耳边说:“让我也抱一抱吧!”
宋城毅接过孩子,吴氏伸手要接,却被一个小小的身影拦住了。
“阿爹,请把弟弟给我!”宋三娘紧绷着小脸,伸出自己藕节一般的双臂。
“三娘,莫不是……我抱不得他?”吴氏眼含泪水,委屈的看着宋城毅,双手就那样伸着,长袍随风飘摇。
她从来不是只有一手准备的人,只要让她抱到孩子,那么这个孩子,必然是个呆傻的!
“三娘,就让……”宋城毅伸手要将孩子递给吴氏,却见三娘将她推到了一边,几个踉跄,摔倒在地。
“放肆!”他怒吼一声,“谁教你的规矩,还敢推搡长辈?”
“哇!!!”
婴儿被突如其来的吼声吓的大哭,宋王氏心疼的将孩子抱回来,有些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地上的小人儿,决定先看看再说!
若今天的事情,三娘能圆的过去,她就打算培养三娘做自己的接班人了。
“宋吴氏!”宋三娘的声音尖细,陡然拔高的嗓音,竟然不比宋城毅的震慑力小。
“你敢让大娘、二娘闻闻你的袖子吗?”她看着地上故作可怜的吴氏,重复了一遍,“你敢吗?”
“来人!”宋王氏喊了一声,“去叫大娘、二娘来!”
她倒要看看,这下贱胚子有什么样的花招?
“不要!”吴氏吓的爬到宋城毅脚边,“老爷,不要!”
这可是用夹竹桃汁液沁过的袖子,大夫明确说了,接触时间长了,会使人中毒,引起智力下降的症状。
她如何敢让大娘、二娘来闻、来碰?
“你……”宋城毅看着地上的女人,他怎么也不敢想,她竟然要害他的嫡子?
秦六娘也就算了。
这可是他的嫡子啊!
她怎么敢?
“不用去叫了!”他看到了娘脸上的不认同,可他也真的是不忍心,毕竟,儿子不也没有受到什么实际的伤害吗?
“阿爹,这是我弟弟!”宋三娘看着他,“为什么大娘、二娘闻不得、碰不得……我弟弟就能?
难不成,您的嫡子还不如两个庶女来得金贵?”
弟弟明明那么聪明,可让这女人养的蠢笨如猪,不得宋城毅喜爱,时常辱骂……
“这……也是我儿子!”他有些气短,踢了踢吴氏,下脚极为小心,生怕伤了她。
见她滚到一边,头发有些凌乱,心中一痛,想要伸手扶起她,却见到三娘脸上的表情,硬生生的收回了手。
“这是您儿子……不假!”宋三娘稚嫩的脸上,挂着嘲讽的冷笑,看着极其违和诡异。
“秦六娘身子里,怀的也是您的孩子,她喝了吴氏婢女送来的燕窝粥后,腹痛如绞……最后一尸两命!
阿爹,这件事……为什么不继续查了?为什么您不让大娘和二娘来闻一闻、碰一碰吴氏的袖子呢?”
“那婢女……已经发买了!”宋城毅转过脸不想看那张稚嫩的脸,却咄咄逼人的追问。
“阿爹,我问的是:为什么不继续查下去了?”宋三娘看着堆坐在宋城毅脚边的吴氏,阴恻恻的勾着嘴角。
前世今生注定的生死对头,不如早早的把脸皮撕破,省得你来我往,看着恶心!
“你……”宋城毅怒瞪着面前的三寸丁,往常这样瞪她,早就吓跑了。
此刻,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满是灵气的看着他,将他内心最隐蔽的难堪,赤裸裸的挖了出来,晒在了众人面前。
“阿爹,您刚才问我,谁教我的规矩?”宋三娘歪着头看着他,目光中满是悲伤,无论前世,还是今生,都无人教她什么!
“没人教啊!”她笑了,可看的人觉得,她还不如不笑!
“既然没人教,我也想问问阿爹,自古奔者为妾,妾者为婢……我说的可对?”
“对!”宋城毅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这个字……
“既然吴氏等同于婢女,我堂堂嫡女,为何要认一个下人为长辈?
阿爹,您说,这是哪里来的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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