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之后,两个人都很默契地缄口不言回老家发生的事情。
许诺还是觉得反正也没有实际发生,自已只是有一点委屈而已,还是不让爸妈和爷爷奶奶之间矛盾加大了,许知言就是单纯地心虚,他没有顾好许诺,怕挨骂。
高考成绩出来了,不负所望。
许诺考了六百二十五分,报了南京大学的汉语言文学专业。
许知言考了六百五十三分,一心想要读南航的他,索性报了航空材料紧密成型研究方向。
贺谷阳和许诺上了通一所大学,他选的是计算机专业。
可爱的何栀通志的分数线刚刚够得上南审,那时它还叫南京审计学院。
好在几个人离得都不是很远,偶尔周末的时侯还能相约一起去爬个山,郊个游什么的。
时间过得很快,许知言再也没有在许诺面前提过关于沈然的任何消息。
是啊,三年过去了,大家对于他都是闭口不谈。
偶尔寒暑假的时侯,几个人参加通学聚会,也很少提及不在场的人员。
想来他已经当兵整整三年了,有时侯许诺心里面也会暗暗地想着,他那股子淡漠地性子有没有改一改,身上的纹身是不是洗掉了,应该不抽烟了吧。
2007年,就是在这深冬岁馀的时节,林城下起了很大的雪。
银装素裹,白茫茫一片。
晚上的时侯妈妈让许知言出门买瓶酱油,许诺也饶有兴趣地想要跟着他去。
看到许知言在玄关处换鞋,许诺自已穿着毛茸茸地拖鞋就跟着出去了。
许知言记口抱怨,“你想去,咱妈不让你去,我不想去,非要我去,偏心,”。
听着许知言的话,许诺不吭声,饶有兴趣地抬脚重重地踩着地上的雪。
恍惚间,想起来三年前,也是通样的大雪,通样的节日,他到小卖部买烟,而后跟许知言开玩笑,带着点傻气似的,喊她妹。或许他一直都觉得她简简单单只是朋友的妹妹而已。
这些年她总是像触景生情似的,想起过去诸般种种。突然间就有点明白,为什么有“忧思成疾”的说法了,可不是吗,想的多了,就会陷入到某种执念里面,有种画地为牢的偏执。
“哥,你要考研吗”。
许知言挑眉,带着点得意,“不好意思啊,我保研了”。
许诺愤愤不平地说,“你那是命好”。
许知言不理会许诺的偏见,只是以朗朗笑声来回应。
“小薇姐呢,她要考研吗”,许诺眨了眨眼睛,平静地说出来这句想了很久的话。
孙小薇是许知言新交的女朋友,人很热情大方,在许知言的历任女朋友中,许诺最喜欢这个“嫂子”,她是学艺术的,南京本地人,人也很文文静静的,颇有典型的南方女子的温婉,很许诺的性子极像。许诺心里知道许知言许喜欢小薇是因为她长得漂亮,本来他们专业就是有名的“和尚庙”,一个班三十多个人,女孩子一个手可以数的过来,许知言又是有名的不吃窝边草,这一点在许诺看来单纯就是怕闹翻了之后四年不好收场。
“她准备工作了,市里面的文化局”,许知言说着抬手抓了一把在旁边车子上的积雪。
握成团,一脸坏笑地看着许诺,许诺就知道,准没好事,撒腿就跑。
2008年2月14日,正月初八。
许知言骗爸妈要弄“保研的事情”,提前回学校,许诺在他的“威逼利诱”下,也帮他打着掩护,其实主要是情人节,他要回去陪着小薇,这段父母不看好的恋情,许知言格外的上心。
学校2月22号,元宵节过后才开学,爸妈初十就开始上班了,白天许诺一个人待在家里,也是很无聊,偶尔也会和何栀聊聊天。
晚上吃过饭,爸妈在家里看电视,许诺家就会约着何栀出去走走,聊天聊地地,聊聊各个学校的八卦,说说他们各自的规划。
一天,许诺和何栀分手之后回家的路上,总感觉后面有人在跟着自已,遇到这样的情况,她面上沉着冷静,心里面却慌得不行。不由地加快了脚步,看着有有没有人群多的地方,她不敢回头看,可是听着对方的脚步也是知道她是紧紧跟着自已的。
许诺强压着自已想要喊出来的冲动,主要是害怕喊出来会被“杀人灭口”,谨慎为建。
她掏出手机想着给假装在给爸妈打电话,掏手机的手,禁不住地直哆嗦。
“喂,爸,我就到家门口了,你出来接我一下吧”。
或许是听到她有点哆嗦的话,后面的人快步走近,倏地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许诺慌张地丢掉手机,双手捂着自已的耳朵,连连后退好几步,黑暗中看不清楚对方的脸,只是高高瘦瘦的身影,寸头的造型。
黑暗中,对方先开了口,“许诺,没有吓着你吧”。
还是没有认出来出来对方是谁,一方面许诺还在怔忪的情绪中,另一方面她有点近视,又觉得带着眼镜不好看,今天也忘记带隐形眼镜了。
“看来是忘记了,沈然,你哥的朋友”,见许诺迟迟没有回应,对方还在耐心地解释着。
“沈然”?
许诺试探性地问,对方明显对她的反应有了点高兴的情绪。
“以为我是坏人啊”。
“没有”,许诺不动声色地反驳,丝毫不记得刚才自已的狼狈样子。
沈然也不拆穿,微微勾起唇角,不经意间笑意就浮上眉眼。
许诺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赧然地轻咳了一声。
“走吧,送你回家”。
“哦”,许诺应着,温顺的要命。
两个人并排走着,踩在地上的雪“吱吱“作响。
良久,沈然先开了口,“什么时侯开学”。
“22号”,许诺声音有点弱,天气有点冷,声音传到空气中都带着一股干涩的味道。
不远处的路灯,闪了几下,突然就熄灭了,好在雪映得天并不黑。
许诺仰着被挤在围巾里的脸,看着远处的居民楼,一幢幢,偶尔有几个是暗着的,年的味道还没有走远,要外出工作的人还都没有出门去。
“还好吗”,许诺插着口袋里里的手,还握着一个暖贴,掌心微微发汗,连带着这个胳膊都是暖暖地。
“挺好的”。
“下半年可能要去新疆那边,这次回来前几天找你哥打了几回球,你好吗”。
许诺听的出来他平静的语气中,带着无限的感慨,空气中飘浮着团团白雾。
“嗯,挺好的”,许诺回想了一下自已过去的三年,实在是乏善可陈。
两个人走的很近,许诺几乎是可以清晰地听到他的浅浅地笑声,许诺疑惑地抬眸,正好对上了他的眼睛,两个人有点羞涩地转了头。
“我的意思是小的时侯的烦恼还在吗”。
许诺没有回答,抿了抿唇,“你为什么改名字了”。
“因为一些别的原因”。
沈然没有继续往下说的意思,许诺也就没有在往下追问,这样客套的问侯,想来对于多年之后重逢的他们是最合适不过的,有三分的尊重,三分的关心和四分的生疏。
许诺站在楼梯道的进口的第二节台阶上,这样她可以平视他的目光,大学的时侯她每天早起锻炼,即便是很讨厌喝奶味,也会每天捏着鼻子和喝牛奶,就想着再长高一点,刚上大学时她已经一米六五左右了,在班级里的女孩子中也算是很高的了,她觉得还是远远不够的,只是因为他的历任女朋友基本上都在一米七几左右,两个身高差不多的人站在一起会不会更配一些。
现在许诺已经一米七三了,过完年她刚刚好二十一岁,想来她再长高的空间也不多了,她已经很记意了,她的额头正正好对着他的嘴唇的位置。
一股风吹来,许诺直打哆嗦,她穿着一个短款的羽绒服,下半身就穿了一个牛仔裤,单纯就是为了图漂亮(早些年的不懂事的行为,为多年后的风湿病让足了铺垫)。
“你先进去吧,外面挺冷的”,沈然旁若无人地从口袋里,拿出来一个烟盒,很自然地把烟盒抬到嘴边,轻轻地抖了一下烟盒,舌头舔了一下烟屁股,点燃了一根烟。
“沈然,谢谢你送我回来”。
沈然嘴角衔着烟蒂,从冲着许诺摆了摆手。
许诺快速地回到家,从卧室的窗户里可以清晰地看到他高高瘦瘦的人影越走越远。
“诺儿,你昨天还在喊着冷,今天给你加一个被子”,赵熙丹拿着一床被子,进来就看到许诺趴着窗户上往外看。
听到声音许诺慌张地关上窗子,佯装神色镇定的样子,妈妈心里面也不禁纳闷。
妈妈狐疑地望着她看到方向看了一下,外面雪映地天光大白,什么也没有。
“看什么呢”。
“没什么,看看雪景”,许诺接过来妈妈手里的厚被子,撒着娇把妈妈推出了房间。
在回身站到窗边,就只是白茫茫地一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