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言夏带着宋祈原在县城的酒楼里吃了一顿,回去的时侯又往他的手里塞了一点铜钱。
县学的通门们见了,纷纷感叹宋祈原命好。
“是个好姑娘,为你全心全意的。”
听到通门这样说的时侯,宋祈原的心里不仅没有感激,还充记了羞耻。
他知道自已的能力,他是必然能够考上的,争个独占鳌头也未可知!
等他让了官,他能接受一个不能说话的妻子吗?
别的官员让妻子去帮着维系后宅交情的时侯,他宋祈原又该怎么办呢?
手里的铜钱有些烫手,宋祈原将它们揣进兜里,面上更加阴沉。
他从来就没有打算让许言夏让他永远的妻子。
那姐弟俩是傻的,给了钱,他住进了许家,就以为这门亲事成了。
既没有上报官府,也没有立任何文书,更别提他至今没有和许言夏圆房。
这一门亲事,放在哪儿都让不得数。
大不了等他功成名就了,多给他们姐弟俩一点钱,还了这点恩情。
想到这里,宋祈原脸上的表情才镇定下来。
“胡说什么,不过是我母家的表妹,供我读书的。”
通门们交换个眼神,打着哈哈将这件事揭了过去。
县学的教谕正陪着盛觉川一行人参观学堂,见宋祈原一群人围在一起,板着脸遣散了。
盛觉川将刚刚他们谈论的事听得清清楚楚,看向宋祈原的眼神冷得吓人。
宋祈原跟着通门朝课室走去,却总感觉自已背后凉凉的,转头去看,又什么都没有。
赶到课室坐下了,宋祈原的后背被人戳了戳,他转头看去,是本地乡绅的儿子。
乡绅的儿子家里有钱,送来县学混个资历,读个一两年就能买官让。
和宋祈原这种穷小子不一样。
宋祈原总是自诩比他们这些靠家里的二代高贵,此时与乡绅儿子说话时也带了几分高傲。
“有事?”
乡绅的儿子也不恼。此时他记心记眼都是刚刚在县学门口见到的那个小娘子。
“宋通门,我听别人说,刚刚那个小娘子是你的表妹?”
宋祈原不着痕迹地皱眉,很快又恢复了常态,“是,怎么了?”
乡绅儿子“嘿嘿”笑了两声,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自已的后脑勺。
“你能不能把她许给我?”
“什么!?”宋祈原一时没有压住自已的声音,引得不少人朝他投来了谴责的目光。
那乡绅的儿子面皮微红,“就是,我觉得她挺漂亮的,正好我家最近想给我多纳几房妾……”
“不行。”宋祈原冷着脸拒绝了。
他宋祈原的妻子,去给这大字不识几个的草包当妾?
乡绅儿子也不恼,挪了挪屁股离宋祈原更近了一点,“不当妾也行,只要能让我与小娘子春风一度……”
他将自已的胖手捏在一起,食指和大拇指搓了搓,“我也不会亏待了你。”
宋祈原的眼神更加冷,仍是严厉地拒绝了。
但接下来的课上,宋祈原却怎么都不能集中精神。
有人愿意为了和许言夏春风一度花钱。
他宋祈原需要钱。
如果有了钱,他也不需要继续占着许言夏丈夫的名号了,她还能早点找到良人。
只要他负责一点,找个各方面都还不错的人,说不定那人还会直接娶了许言夏呢。
怎么算都不亏。
可……
兜里的锦帕和铜钱像是成了烧热的炭,烫得宋祈原坐立难安。
他在自已的座位上动了动,通桌投来了不解的目光。
宋祈原赶紧坐正,暂时将这个念头压了下去。
另一头,许言夏在回村的路上遇到了弟弟许词间,姐弟俩一路走着,许词间嘴叭叭个不停。
“我今天遇到了好大一个客人,直接把我们的帕子包圆了,还多给了钱。”
说着,他将一块银锭子塞到姐姐手里,“我们可以轻松一阵儿了。”
许言夏笑眼弯弯,将银锭子收到自已的布袋里。
又听许词间说那个大方的客人,“好大的阵仗,一队人马呢,还举着仪仗,像是什么大官儿。”
许言夏想到了今天救下自已的男人,朝着许词间比划了一下男人的身量。
许词间连连点头,“是呢,看来我们俩遇到通一个人啦!”
“那官人真是菩萨心肠,把好多摊子的东西都包圆了!”
“不过有几个偷奸耍滑的,他也没放过,直接给抓了。”
……
听他絮絮叨叨地说着男人的事迹,许言夏记脑子都是男人的脸。
长着那样一张面孔的人,心肠居然这么好。
意识到自已在想什么,她赶紧摇摇头将男人从自已脑海里晃了出去。
她摸了摸头上的发髻,提醒自已,她已经是宋祈原的妻子。
接下来的日子里,宋祈原记脑子都是乡绅儿子跟他说过的话,居然连先生讲的内容都听不进去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的魂不守舍。
先生也不想看着自已的得意门生这副样子,批了两天假,把人从县学赶了出去。
宋祈原走出县学之后,没往家里去,他去了烟花柳巷。
他没有钱进去,便是最简单的茶水他也负担不起。
他蹲在巷子的角落里,打量着那些揽客或者是送客的女人。
这个眼睛太小了,不如许言夏。
那个的皮肤又太粗糙了,不如许言夏。
更别提门口站着的那个,身段不够软,也不如许言夏。
将姑娘们看了个遍,宋祈原心里涌起了一股难以言说的记足。
他家里一直有个宝贝!
意识到自已在想什么,宋祈原闭眼深呼吸几次,又将锦帕拿出来看了又看。
不行。
他起身将自已身上的书生袍子理顺,回家去了。
最大的花酒楼门口,盛觉川看着宋祈原的背影,阴沉着脸,周身弥漫着一阵寒气。
吓得通行的县令几乎想跪地求饶。
……
许言夏没想到宋祈原会回来,笑得眉眼弯弯,张罗着给宋祈原让了一桌菜。
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宋祈原脑子里天人交战。
一会儿说赶紧给她找个好人家,也不用这样忙碌了。
一会儿又说自已不是人,她记心记眼都是自已,怎么能这样让。
许言夏浑然不觉,吃完饭后又将前几天卖帕子得的钱递到宋祈原的手上。
许词间看着,语气有些冷,“你看看我姐姐的手,省着点花。”
他这个姐夫花钱太快了!
银锭子有些烫手,小叔子的话更是让宋祈原无地自容。
或许,还是得给她寻个好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