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花地的妓女,似乎生来就没有自由。
每天任由姐妹们为我涂涂抹抹,粉墨登场在各大娱乐场所,像个提线木偶一样一颦一笑,朝着那些肥腻油光的权贵们暗送秋波,逢场作戏般的活着,似乎一切都看不到尽头,身处一片黑暗中,被别人推搡着前进。
这里是民国,一个有钱花天酒地,没钱饥寒交迫的年代。
这个年代,有人抽着大麻,昏昏沉沉,来烟花之地喝的酩酊大醉,朝可怜的妓女们吐着酒气,肆意挥霍着青春;有人被冻死在大街,眼神朝我们这个地方投来哀怨的目光,样子着实骇人。
经常有衣不蔽L的小孩要饭,老妈子会指使壮丁将他赶远,见到权贵又急忙记脸堆笑。
我叫玉遥,在日复一日的巧笑嫣然中麻木了起来,仿佛要用心中的麻木抵御外界的痛苦。
我16岁了,今年便有我的初夜拍卖夜,无数人在我尚年幼时就定下了竞争权。可每个来此地逗留的浪子,哪位是真心的呢
一曲唱罢,我自觉堆起平时那个我习以为常的假笑,不让任何人瞧见我对这里每个人内心的鄙夷。
若不是这些洋眉愣鼻的外国佬,在青楼里醉生梦死的财阀公子哥,国之危亡之际装聋作哑的军阀们,或许我们每个妓女,每个老百姓也不会这么苦。
但我无能为力,我们民国女孩,或者说像我们这样的妓女,最好的境遇应当是成为姨太太吧,毕竟不会受到欺负,不会任由形形色色的男人色眯眯的盯着你身上的每个部位。
我不是被卖到此地的,我自小在这里的厨房长大。
厨房里经常烟火燎天,居住环境是一间小小的杂货间,时不时会蹦哒出一只老鼠吓你一下。
但是我爱这里,因为厨房里有温暖的人,其乐融融的环境,永远不似青楼主堂里暧昧到极致,却又冷漠至极的氛围。
我的妈妈,锦华和云华(我们厨房里一起长大的双胞胎姐弟)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我曾感慨我是幸运的,因为我见过无数被卖到此地的女孩嚎啕大哭,似是哭命运的不公,又似是哭青楼的可怕。
但幸福永远不会持续太久,长到四五岁的时侯,妈妈手上的老茧,头发里冒出的白丝,以及眼里的柔情,我再也见不到了。
那个夜晚是那么平静,但我的内心是波涛汹涌的,妈妈走的这么突然,只留下了我们三个相依为命。
云华年长我几岁,趴在床边一直静静的哭,我不懂什么是死亡,我还太小,但我似乎也是意识到了什么,拽着锦华的衣角,无所适从。
我看到锦华捏着拳头,身子止不住的颤抖,眼里泛着泪光,但他还是选择抱住了我。
就像俗语中说的,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挑苦命人,妈妈尸骨未寒,老妈子迫不及待来到了厨房,大摇大摆的将我们三个拆散。
我不懂为什么,但我记得那天,老妈子将我和云华细细端详,露出了欣赏猎物般的眼神,对旁边的杂役说,想不到那女人的孩子竟生的如此标志。
后来我拼命捏着云华的手,想要拦住老妈子的锦华被杂役们打倒在地,我们咬紧了牙,在强势的她们面前,我们根本就是一群无能为力的小蚂蚁。
老妈子说,在青楼想要出人头地,必须得有一技之长。
于是我被当作唱歌的艺伎培养,云华被当让跳舞的艺伎培养,锦华依旧留在厨房。
我讨厌老妈子的安排,因为她硬生生剥夺我们自由的权利,自由这东西,自我的妈妈离开后,我就从来没有得到过。
日复一日的练习唱歌,年复一年的虚度光阴,只是为了取悦那些肥头大耳,让我觉得命运可笑又可悲。
可是我很清楚,自我出生开始,我的命运就与那些娇生惯养的孩子不通,我显而易见的是一个处于底层的人,但我仍期待阳光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