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雨薇穿着敬酒服,即使酒店走廊有地摊,她也舍不得裙摆拖在地上,一直拎起走着。这套敬酒服是在香港量身定做,花了二十万港币。
她刷卡开了酒店房间的门,印入眼帘的是一整片的落地大窗,正对着市中心的繁华夜景。不知多少次的置身其中,但只有在酒店顶楼套房俯瞰才能见识到其中真正的美。
到了衣帽间换下礼服,杜雨薇卸妆洗澡护肤。景诚还没有回来,还在楼下招呼客人。
今天是他们的婚礼,席开五十桌。敬酒转了一圈,杜雨薇头晕眼花,必需得坐下缓一缓。景诚还得单独去重要客人哪儿转一转,还得和亲近的朋友再聊一聊。她自认体力不错,毕竟从小干农活,出来就打两份工,但还是不及他。
杜雨薇拿起手机翻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能拨电话号码的地方。这是婚礼前刚买的手机,景诚说是最新款叫“iPhone4”。一块平平的,她很不习惯。原来那只手机直接按键就能拨出电话,现在这个可要翻翻找找找好一会儿。每划一下都提醒吊胆,生怕做错了什么。找到了键盘页面她又停住手指,犹豫着要不要呼叫出去。这时候他在忙呢?被别人听到会不会被笑话?
看了好一会儿还是放下。她换上了带来的真丝睡衣,在浴室对着镜子仔细打理自己。妆卸了,发型拆了,首饰摘了,露出干干净净的一张脸。杜雨薇恍惚了,刚才那个珠光宝气的人是真的,还是现在一块璞玉的人是真的?身处的即使只是个浴室也比自己租的城中村小间贵百倍。
她分不清是在梦里还是现实。
一年多前她还在大学城的路边摆小地摊,现在她在城里最高级的酒店摆盛大的婚宴。有句话叫飞上枝头变凤凰,她不知道自己这算不算,只清楚此刻接触到的一切都是以前遥不可及的。
高考只上了大专线,家里不同意读,专科读出来也是打工,还不如现在就进厂,能多攒两年钱。杜雨薇听了家里的话,到了省城找了个电子厂打工。白天八小时在工厂里做工,因为工业区靠近新建的大学城,她去批发市场拿点小饰品的货,晚上就去大学城路边摆摊。
有一天晚上她出摊。夜里路边光线不足得打着手电。有一个女孩子来到摊前,她仔细地介绍着商品,帮着客人试戴。打着手电举了半天的镜子,客人终于要付钱了,但路边传来的一声叫唤把客人引走了。
女孩小跑着上了停在路边的车,杜雨薇白忙活一场,正准备招呼新的客人。她把手电放下照到了摊子上有一个没见过的钱包,第一反应就是刚才那个客人的。她想都没想拿起钱包就冲出去。幸好路上车不多,追了一段到路口追到了那辆车。她心急地拍了车窗,车窗打开里面的是个男的。但马上旁边的人探了过来,是刚才的客人。
没有认错车,杜雨薇把钱包扔进去转头就跑,她还有摊子要顾。气喘吁吁地回去,幸好摊子上的东西没少。
工厂要加班赶工,休了两天不知道摊位有没有被人占走。她怀着忐忑的心情黄昏就出摊选到了老地方。开心地收拾着,有人已经到了摊前。
“不好意思,稍等一会儿,可以先看看那边的。”
杜雨薇一边说一边加快了动作,但那人没走,她抬起头看到了一个陌生的男人。
“你终于来了。”他开口就说。
杜雨薇仰头看着,夕阳撒在男人身上像他生出来的光,声音沉稳地像是神在对她说话。
“我表妹前天在你摊子上买东西忘了钱包。”
男人的解释一下子把杜雨薇拉回了那天。
“她第二天就要出国读书,证件证明都在那个钱包里,幸好你送回来。”男人把手里的小袋子递给杜雨薇,“这是她的一点谢礼。”
神的旨意不可拒绝。杜雨薇接过来打开,袋子里装的盒子,盒子里装了一颗钻石。她被闪了一下,盖上盒子就推了回去。
似乎是预判到了她的反应,男人微微一笑,“如果要重办证件证明损失几万,这是一颗几千的碎钻,收下吧。”
那个男人就是景诚。
杜雨薇转头望向墙面,挂着的敬酒服胸前就有一颗钻石,就是那天他送给她的。这是他们故事的开始,她特别让礼服店做了这个设计。
景诚第一天来送谢礼,第二天来买东西,第三天来请她吃饭。一个星期后,他问她愿不愿意做他女朋友。她在他面前一直没有什么话语,就像在听神的旨意。
她爱上他顺理成章,他29岁已是一家公司的管理者,不论是外貌还是谈吐都文质彬彬。但他爱上她不免让人心生疑惑。
于是,她鼓起勇气问他,“你喜欢我什么?”
“善良、漂亮。”他大方地回答。
善良,只是一念之间。美丽,她倒是从小听到大。不过以前总觉得是在村里长得最漂亮,原来在城市里也是出众的。小小的骄傲在她心底大大的蔓延。
原本就喜欢照镜子的她变得更爱观察镜子中的自己。就像此刻,柳眉、杏眼、挺鼻、樱桃红唇,全身的肤如凝脂,添上今晚的红晕,在原本的美中更添娇俏。在买礼服的时候她还买了一套高档睡衣,质料穿在身上毫无感觉,就像没穿一样。形态若隐若现,看着是穿了,但比没穿更吸引视线,她自己都忍不住打量。
手机响了一下,杜雨薇马上回神拿起来查看。是不是景诚发来的消息?
做小三,天打雷劈!
大好日子见到这种咒骂,杜雨薇只是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这种消息她这段时间收到了很多条,一开始还是“做小三好玩吗?”像恶作剧的,后来就越来越严重。
她回拨过号码,但那不是电话号码,接不通。回复信息想问清楚原因,反正就是句句指责她是“小三”,让她分手。
当然不可能分手,她给景诚看了信息,他说不用理。她不理了,这种消息却越来越频繁,越来越过分。
……
门卡开门的声音响了。他来了。
杜雨薇一惊,手机滑落在台子上。她望向镜子,视线正好落在胸前的蕾丝处,那遮住的内里心跳如鼓声。
景诚转了一圈在浴室找到杜雨薇。发型乱了,扣子开了,一张脸像是火烧云。如此凌乱,但在杜雨薇的眼里景诚是从文雅的神变成了喜气的神。
“累了吗?今天客人有点多。”景诚一开口还是这一年一贯的味道,再累也不会忘了温柔体贴。
杜雨薇摇了摇头,她当然没有他累。她微笑着起身,顺势让外袍滑落。
“好看吗?”杜雨薇摸着胸口的蕾丝问到。
结婚要讨个彩头,红色的蕾丝和脂白的肌肤相得益彰。杜雨薇在景诚挪不开的眼神里得到了答案——好看。
很快他就用行动回答,长腿迈了两步到她跟前,常年运动健壮的手臂一把托起了她。突然凌空的双脚自然地环住他的腰,身体往后一仰露出大片旖旎春光。
婚床上,杜雨薇是紧张的,春风化成了烈火,而且还有越来越热的势头。景诚烫得她抓不住,但又不得不抓住。有一种感觉,靠近了吃不消,离开了又难受。再一阵热浪涌来,她听到了自己的尖叫,接着涣散,最后失去了意识。
“你会永远爱我吗?”温存过后杜雨薇大着胆子发问。
“会,你这么美,我怎么能不爱?”
永远……沉沉睡去的杜雨薇梦里都是这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