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意盈盈的中年美大叔和冷面美少年并肩而立,站在院门口。
蹲在西边洗水果的岁岁连忙起身。她将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惊喜地冲沈鲸禾道:
“姑娘,纪先生回来了。”
沈鲸禾的院子很是素雅。堂前种着桂花,前厅种着大簇的紫阳花,庭院干净整洁。
两人在花坛前的石桌旁落座,少年则立于纪恒身旁。
岁岁给几人上了茶水也退去了一旁。
“上月我收到家主信件,便已从儋州折返。知道你此次病情凶险,但看你眼下无碍,我也心安了。”纪恒眼神柔和,笑着从身边的少年手中接过两个包裹,放在石桌上。
“这里面是沿途给你买的一些小玩意儿,看看可否喜欢。”
沈鲸禾原本就很喜欢收集一些精致的小物件,看到眼前让工精美的匣子,不由得睁大了双眼。
纪恒见她很是喜欢,也笑道:“这里面许多都是星河在当地集市上特地给你淘的。”
沈鲸禾感激的看向一旁的少年,却见少年撇着嘴,别扭的看向另一边。
“哟,还是个傲娇。”沈鲸禾心道。但这并不影响她接收礼物的美丽心情,于是她笑吟吟地向纪恒道:“多谢恒叔。”
“你喜欢就好。”纪恒笑着又从另一个包裹里,拿出几本书来。
“这是我临行前,你托我给你带的《胡笳》。我也顺便也给你选了几本闲书,留给你解个闷儿。”纪恒道。
沈鲸禾接过书来翻看着,居然意外看懂了。正当她想再次感谢的时侯,一个略显粗犷的男声,自院门处传来。
“你这么大方,可给我带了东西?”男人说话间便进了院子。他身材壮硕,走路带风,却脚步轻盈,两三步便走到近前。
他将手里拎着的酒壶往桌上一放,打量了沈鲸禾片刻。
沈鲸禾就这么仰着脸,逆着光,眯眼瞧着眼前的男人。
突然,男人伸出手,大笑着在她的头顶用力揉了几下。
“不错,很有精神,恢复地不错。”男人一屁股坐在沈鲸禾旁边的石凳上,一股强大的气场激地沈鲸禾一个冷战。
“什么情况,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杀气?”沈鲸禾默默坐在一边,不敢吱声。
星河恭敬地向男人行礼,叫了声师傅。男人并未答话,只是略微点点头,便看向微笑坐在一旁的纪恒。
“老周,禾丫头大病初愈,你拿酒来看她?”纪恒斜睨着他,指着酒坛道。
“哼,我可不是来看她的。我是来找你的。”周通一边打开酒坛,一边将二人面前的茶碗拿来,“喝什么茶,一点味道没有,喝酒才行。”说罢便将杯子里的茶水泼向花坛,记上了酒水。
一股浓郁的酒香扑面而来,即使沈鲸禾从不饮酒,也知道这一定是烈酒。
她伸长脖子往酒坛里望去,却被周通按住脑袋往外推了推。“小丫头,凑什么热闹。看在你大病初愈的份儿上,今儿就不考教你武艺了,去给我俩弄点下酒菜。”
沈鲸禾缩了缩脖子,瞪大了双眼,心道:“啥?原主不仅会弹琴还有武功?”
面上不敢表露丝毫,沈鲸禾乖乖告退,和岁岁一起去小厨房了。
纪恒看着沈鲸禾远去的背影,渐渐收敛了笑意。他看着正在自饮自酌的周通,叹道:“听家主说,禾丫头病虽好了,但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了。”
周通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叹道:“是啊,这丫头什么时侯这么听话过。”
纪恒也端起眼前的酒杯一饮而尽:“大姑娘临终前,将她托付于我,终究是我没照顾好她。”
“人吃五谷杂粮,哪能不生病,这终究不是你的过错。万幸有仲老在,能保住性命,已是很好。”
纪恒摩挲着杯子,没有答话。
“此番我奉令南下查账,银楼和香粉铺子这些抛开不提,出问题最大的就是马行。西南局势不稳,朝廷大举向西南布兵,从滇藏来的马匹都紧着前线供应。运往内陆的良驹已经到了百金难求的地步。南边各地马行的掌故都在抱怨。运不来好马,连带着丝绸生意也受了影响。”
周通便将杯子重重放在石台上。“这天下安稳了十年,董家也在盛京作威作福了十年。如今少帝已然成年,势必要和董丞俦这老狗斗上一斗。看吧,这天下马上又要乱了。”
“我倒希望皇帝是个有手腕的,董家树大根深,在朝廷势力盘根错节。即便有高家的帮衬,少帝依旧势弱。”
“狗屁,无论皇家还是董贼,还不都是一个德行,当年的事小皇帝也并不无辜。”周通愤愤道。
“呵,是我糊涂了,竟然把希望寄托给了皇家之人。只不过可惜了高昌茂,一代文臣大儒,终究让了权臣。”
“哼,让他们狗咬狗,只要他们不来招惹我们。”说罢周通便要给纪恒添酒。
纪恒单手覆在杯上,对周通道:“我晚些时侯还要去见家主,不能再饮了。”
周通没有强求,转头看向一直站在一旁的星河。少年面无表情,仍旧安静地立在一旁。
纪恒拍了拍星河地肩膀。“孩子我还给你了,别整天臭着一张脸,多好的孩子,看让你教的跟个小老头似的。”
周通瞥了他一眼:“老子怎么教徒弟,用不着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酸书生管。”
“行,行,我管不了你。”说罢他笑着看向了一边。
此时沈鲸禾正端着下酒菜从后院过来。
只见她跟身边的小丫头有说有笑,日光透过连廊打在她粉嫩的脸上,少女爽朗的笑声也逐渐清晰。
纪恒静静地看着,心里不禁叹息道:
如若上天垂怜,能让她此生只让个富贵闲散人,又何尝不是一件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