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势大财力也厚,对于来府上镀金的表小姐们,其实不算亏待。
给安排住的,都是不差的小院子。
这些个院子,一般都在将军府比较偏的角落里。
但归置得很好的。
里面什么都有,甚至还单独配了小厨房。
如若吃不惯府中大厨房的吃食,可自掏银子在小厨房解决平日用食。
采买只需跟府上婆子说就行。
对于将军府来说,让表小姐们住进府里,看似要损财力心力什么。
但其实此乃双赢之局。
表小姐们觅得佳婿。
而将军府亦可借这些表小姐们的姻亲,扩大自身在京城的实力。
这是京城里高门贵族都在做的。
树秀于林风必摧!
不知哪天,这些曾攀附在大树上的藤蔓,便可在关键时刻,救得了将军府一命!
然府上的表小姐还是太多,为其安置的小院子,少住两多住三。
林梦禾所住院子为喜竹院。
因其旁围种有大片青竹而得名。
此院中仅住了林梦禾一个表小姐,并未安置其他表小姐同住。
想来是将军府管事照顾林梦禾病弱,独自住于这偏静安逸的喜竹院。
对养病静心也好。
而且小厨房能自由用来煎药,不会妨碍了他人去。
云水伊住的院子为问梅院。
问梅院冬天景致是很好的,但隔这喜竹院有些距离。
小院子里除她之外,还住着另一位表小姐。
不过两人交情不深,素日里互不相扰。
莫约一盏茶的功夫。
云水伊和林梦禾便进喜竹院。
这个小院前世云水伊常来,因此熟悉得很。
进院后,她先瞧了瞧晾晒在院中的药草,不由地侧身问旁边之人:
“怎样,近来身子可舒服了些。”
林梦禾看着好友面上的一丝忧心,笑了笑遂开口:“云娘你知道的,我这病乃生下来便有,现能维持住已甚好,我也不求其他了。”
确实,为了这瘦弱身子,林梦禾不知看了多少医,吃了多少苦药。
但折腾来折腾去,最好的情况也仅仅是维持住罢了。
对此,云水伊也不多说了。
跟着林梦禾进了屋内。
屋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前头用作厅堂,待客之用,后头则用作寝居。
两相间用梨木雕月洞门相隔,幔帐遮掩。
从外头窥不见里头去。
洗漱耳室则另放在了别处。
这屋子并无空间安置额外的书房,但本就是借居于他人家,这般的安排已是很好,还有什么说的呢。
林梦禾屋子前头这厅堂平日里来人很少,是以她将其改作了画室。
厅堂四壁皆被青山绿水的画作填满。
而东壁靠窗处,则被放置了数个青花瓷缸,里头填满了画卷,甚至有些放不下。
溢出缸来。
些许是林梦禾画茬了的,些许是收藏的他人画作。
瓷缸前则置了套雕花黄梨木桌椅,桌面纸页堆叠,些许凌乱。
桌角处的木质笔架挂满大大小小画笔。
不论进来多少次,云水伊皆会被这屋子里浓厚的画意给惊叹。
她亦将自己屋子前头的厅堂,改作了书房用。
但只是多了张书架,多了套桌椅罢了。
进屋后,林梦禾先招呼丫鬟圆月给人上茶,然后便引着云水伊来到东侧的画墙前。
指着一幅水印尚未干透的画卷道:
“诺,就是这幅了。我也是第一次画这种题材,云娘你仔细瞧瞧,有何想法?”
云水伊抬眼望去,墙上这幅画与林梦禾以往所描花草山石之景不同。
纸面上,是生杀予夺的战争场面。
虽无刀光剑影,亦无血肉横躺。
但画卷上有昏昏沉沉黑云压顶,其下战阵齐整,战旗飘扬,战鼓雷雷!
战场的紧张残酷,将士们的拼死一搏,气势尽显,十分传神!
云水伊稍稍思索,转身提笔,行至书案前。
在摊开的绢纸上落下几行字。
林梦禾见云水伊这般快就想好了,忍不住凑到桌前瞧。
随着云水伊一字一句,将心中构思好的诗句写出。
林梦禾面上笑意更显。
最后,云水伊落笔,她迫不及待地将绢纸拿起,轻声细读:
“……亚相勤王甘苦辛,誓将报主静边尘。
古来青史谁不见,今见功名胜古人。”
一遍又一遍,林梦禾反复品味字里行间的雅意!
而云水伊瞧她这般痴迷状,先在旁边盛着水的铜盆净了净手。
后伸出素手,接过圆月递来的热茶,踱步在窗边放置的圆鼓凳上坐下。
轻饮茶水。
林梦禾将厅堂里的圆桌给搬了出去,把除画相关物什都简化了。
因此,云梦禾甚至难在此间找着处搁置茶碗的地方。
只能一直将青瓷杯盏捧于手中。
但她来喜竹院这么多次,也早就习惯了,幸好坐的地儿还有,她便品着茶,静静赏识着墙上画作。
莫约一炷香时间,林梦禾似是终于满足了。
她全身透着出股喜劲。
连往日苍白的脸上都染了几分红晕,拿着绢纸,在云水伊旁的小凳上坐下。
坐下后,她未开口,而是先对云水伊上下左右不断瞧着。
云水伊本来淡然饮着茶,被她这般瞧着,不由开口:
“怎么,我身上有哪处不对劲吗?”
林梦禾听罢,摇了摇头:
“不对,这可太不对了。云娘怎么几日不见,你这诗词功力就见长了?
莫不是偷偷拜了哪个名师?
我记着先前你也作过此类诗,但其功底韵味与这一篇相比,是远远不及的。”
云水伊见这人如此才神乎乎的,倒是不奇怪。
又啐了口茶,她道:“我啊…或许是梦里被文曲星点了头,突地就通这一窍了。
林娘子你可别嫉妒,我脑门,可是愈转愈聪慧的,羡慕不了。”
云水伊出口的话引得林梦禾大笑,旁边候着地两丫鬟也跟着笑。
但圆月还是及时止住笑,提醒自家娘子可别笑岔气了。
身子骨虚,情绪得克制,不可大怒大喜的。
于是林梦禾才慢慢地收了声。
轻哼一句:“谁嫉妒,我才不会呢!我高兴得很,有这诗,适逢上阵将士归京,咱们那画册,定卖得好!
云娘,你还是快将这诗题到画卷上吧,我等不及了!”
瞧着林梦禾这般急性子,云水伊也不好磨蹭。
只得照她所说,将诗题到画上去,将这佳作补完最后一步。
就这般,云水伊便将她作诗长进极大之因给随意敷衍了过去。
但……真实原因是什么呢?
云水伊不欲回想,因其还同季行止有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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