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鸢面向成王,凌乱的发丝飞舞,慷慨激昂大骂:“苏耘,你才是卖国贼!当年沈家支持太子,也就是当今天子继承皇位,拒绝了你的拉拢,你便怀恨在心,陷害沈家!
“谋害忠良,你算什么大燕王爷?大燕早晚毁在你的手里!我沈家世代忠烈,守卫边关,守护百姓,男儿郎皆死在战场上,没有一个孬种!
“你成王通敌叛国,我沈家也不会通敌叛国!谋害忠良,寒天下人的心,你苏耘方是真正的卖国贼!”
成王身后的将士们纷纷暴怒:“王爷,杀了这个满口污蔑您的女人!”
成王不紧不慢,缓缓牵起唇角,安抚地拍了拍座下躁动的马儿,用马鞭指着冯鸢:
“有意思,你配做沈琼那老顽固的孙媳。那么,你就好好看着,本王是怎么,一刀一刀,活剮了沈八郎的。”
刽子手不知片到了哪里,一直不肯出声的沈八郎,终于发出一声闷哼。
冯鸢双目通红,燃烧着仇恨的火焰:“苏耘,只让我看着他怎么死的,你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你让我来……”
沈八郎感动妻子的深情,此时此刻,他深感羞愧从前心里一直装着白月光。
“不用,阿鸢,你受不了的,我是男人,我能忍……”
冯鸢接着自己的话说下去:“有本事,你让我来,我亲手来凌迟他!”
沈八郎:“……”
心突地凉了大半截。
他以为,冯鸢的意思是,她来替他挨这凌迟之刑。
不过,她想亲手行刑,是要快些结束他的生命,免得他受这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酷刑吧。
他的妻子,一直是个谨守三从四德、顾全大局、贤惠温顺的好女人。
成王哈哈大笑:“冯氏,你当真是个妙人。也罢,本王满足你的心愿,允你亲手凌迟你的夫君。来人,把刀子给她,盯着些,别叫她一下把沈八郎弄死了,听说她父亲可是太医院的冯太医。”
刽子手让开位置,四个人不错眼地盯着冯鸢的动作。
冯鸢从盒子里挑了一把最小的刀子,周围的人发出哄笑声:“哈哈哈,她不会以为小刀子能少割些肉吧?”
“肉是少割了,但那沈八郎的痛苦却延长了。”
“啧啧,妇人啊,头发长,见识短。”
“吼!快看,快看,这女人真下得去手!”
“快瞧,这女人长了一双大脚!大脚女人算什么女人,只能算半个女人,另一半是男人,怪不得是个狠人。”
“黄蜂尾上针,最毒妇人心!”
“……”
冯鸢兴奋得双手颤抖,抬起脸,双眸含着怨恨的泪水,唇角却勾起,看起来如疯似癫,语气却温柔似水:
“夫君,你忍着点。我还想你多活些时候。”
多活些时候,多受些折磨。
她下手极稳,刀刀划在经脉处。
在现代经历过灵气复苏,她方才明白,原来古代大燕种种不合理处,也是因灵气复苏了。
比如乌托士兵身体素质大幅度增长,这才是沈家军溃败,大燕溃败的根本原因。
比如她发现了许多书上没有记载的花草果实,这些花草果实有特殊功能,其中就有增强身体素质的,她正因试毒,找出了灵果灵草,沈八郎和沈家军才能打败乌托。
她下手的地方,会让沈八郎今后再无修炼的机会。
即便这只是她的心魔劫幻境,她也不想再一次看沈八郎走上修仙之路。
沈八郎双眸含泪,眼尾泛红,感动地、哆哆嗦嗦地道:“阿,阿鸢,对,对不住,是我连累了你……我,心甘,心甘情愿,死,死在你的手里……”
“好!”
既然你心甘情愿,那我就不留手了,免得浪费时间。
早些杀了你,我早些结婴。
冯鸢下刀如有神,先断了他修行的经脉,再刀刀划在人体最疼的地方。
她爹是太医,她娘精通妇人病,还是个经验丰富的接生婆,她是爹娘的独女,自然不敢懈怠,从小看遍医书。
在古代,没有行医的机会,只能给丫鬟仆妇们看病。
去了现代,她读的是中医大学,后来顺理成章学起炼丹。
对人体,她最熟悉不过。
她知道划哪里最疼。
凌迟沈八郎,她在梦里做过无数遍。
沈八郎只当妻子忍耐着恐惧凌迟自己,因感动妻子的深情,他方觉得身上的伤口更疼了,忍不住低吟出声。
听着他痛苦的叫声,冯鸢甚觉悦耳,觉得心魔都轻了。
果然,手刃仇人,是人生最乐之事!
正当她快乐地凌迟沈八郎,正要告诉他真相——她恨他,接了刽子手的活,就为了伤害他、杀他时,城门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有驿兵骑马飞奔穿过黑压压的军队,高声呼喊:“乌托打来了!乌托打来了!他们的旗杆上挑着沈家人的尸体!乌托马上就打到神都来了,成王爷,速速备战——”
所有人骇然变了脸色。
围观的老百姓们吓得惶惶无助,再无心看热闹,纷纷抱头尖叫逃窜,一面四处大喊乌托打来的消息,一面回家收拾行李带家人逃命。
整座神都乱起来。
驿兵勒住缰绳,气喘吁吁,正要向成王禀告军情,成王一把揪住他的领子,怒喝道:
“乌托不是两天前才入幽州?文寅呢?这老东西,他没抵抗?”
驿兵红着眼睛道:“文寅将军恐怕已战死,王爷,乌托悍勇异常,他们有一支精兵,宛如怪物!
“普通的刀枪根本杀不死他们,甚至砍不破他们的皮肤,火铳都杀不死他们,只有火炮能炸死他们,但他们会跑,跑得很快!
“王爷小心,速速备战,属下还要去宫里向皇上报信!”
乌托人一座城一座城地推平,势如破竹。
从刚进幽州,到抵达神都城门口,只用了短短两天的时间,可见乌托兵的骁勇。
成王这些兵,是从藩地带来的,只打过普通的土匪,根本不是乌托兵的对手。
成王却对自己极有信心,只要打赢这一仗,树立威望,那龙椅上的皇帝也不过是个傀儡,他才是大燕真正的皇!
也不管行刑台上的沈八郎和冯鸢了,他举起开朝皇帝的宝剑,大声喊:“乌托进犯,众将士,随本王出城迎敌!杀!”
“杀!杀!杀!”
片刻间,成王带着部下,推着笨重的火炮,哗啦啦出城迎敌去了。
刽子手们本就是成王的部下,眼看着沈八郎活不成了,王爷也没有说杀不杀冯氏,便丢下他们,随成王杀出城门。
沈八郎血流不止。
冯鸢怔怔的,站起来,转身朝城门口望去。
这一切,为何,为何那么真实呢?
幻境为何还不结束呢?
对了,对了,她不止怨恨沈八郎,想手刃他,更想救自己的女儿,沈葭,还有爹娘。
所以,幻境依旧在继续。
她瞥了眼变成血葫芦的沈八郎,丢下刀子,
便要朝台下去。
沈八郎慌了,忙喊道:“阿鸢,阿鸢!我还没死!快,快解开我身上的绳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