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都让乔霜月无比难受,她的脑子里浮现出瘦弱的江堰一个人在祠堂从白天跪到晚上再从晚上跪到白天,一直跪到晕倒的样子,咬着牙往后退了两步,圆润温和的杏眼里此刻被心疼浸透,眼泪氤氲其中,只要眨眨眼就能如夏日暴雨般下坠。
她难以置信地开口:“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么对他?”
许是许尧已经认命了,也许是酒意上头,今晚他竟然事无巨细的将自己做过的那些龌龊事情都说了出来,这些事他都埋在心里,以为只要不提,总有一天他会忘记。
反正江堰是绝对不会将这种他小时候被人霸凌过的事情说出来的吧?
只要自己也不说,这些事就等于不存在。
可人是骗不了自己的,只要发生过,就绝不会忘,于是此后,许尧在江堰面前只有心虚害怕担忧。
许尧嗤笑一声,突然站起来,双眼通红,都是被酒气熏染的,表情很是狰狞,哪还有一丝一毫男演员的样子?
他并不为自己做过的事情后悔,只是憎恨命运太爱开玩笑:“要不是他那个便宜爹突然死了?江堰能有翻身的时候?”
就是因为江堰的亲爹死了,许尧才会落得今天这个下场。
乔霜月摇摇头,“你让我觉得恶心。”
许尧古怪的笑起来:“恶心?那许玲玉呢?我做的这些事,可都是她纵容的,她但凡硬气一点替江堰说一句话,江堰也不会被欺负成那样。江堰的妈妈都懒得管他,你有什么资格骂我?”
说完许尧晕乎乎摔回了那张椅子上,仰着脖子看着暗黄色的闪烁变化的灯光,喃喃道:“江堰就是活该,许玲玉的这辈子也被江堰毁了,要不是生了这么个儿子,许玲玉未必嫁不出去啊,又怎么会过这么多年寄人篱下的日子呢。”
乔霜月实在理解不了这姑侄俩的脑回路,许家看起来也是一个泛着恶臭味道的泥潭。
“明明是许玲玉执意要把江堰生下来的,不管她为了什么,也是她替江堰选择了出生,为什么要将痛苦都强加在她的孩子身上?江堰也才十岁啊......十岁的年纪,他就已经在过这样的生活了吗?”
难怪他那么瘦小,在关书雁生日宴相遇那年,江堰也才十岁。
许尧沉默了片刻,没再跟乔霜月争论这个问题,他喝下一口酒,接着说:“之后的事情你也知道咯,他被江家接回去了,摇身一变成了江家的继承人,站在京圈最中心最顶点的男人,再出现在大众视野那一年,他挨个收拾了曾经跟着我欺负过他的那几家,只剩一个我。”
那段时间许尧日夜被噩梦缠绕,他知道有一柄剑在暗处对准了他,可他不知道这把剑什么时候才会落下,他身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在江家的权势中陨落,唯独许家,还堂堂挺立在其中,只是周围是一片深海,往左跳是死,往右跳也是死。
他被折磨的快要疯了,后来江堰突然出现在了乔霜月身边。
许尧知道,江堰对自己的报复开始了。
又过了没多久,许尧察觉到了许家,尤其是他父亲对自己的疏离,他是许家的独子,在很小的时候,他母亲就说过,以后许家是要交到他手上的。
因此直到高中,许尧都从没想过涉足娱乐圈,他父母也不会同意的,他一直是被当成继承人培养的。
许尧眯起眼睛,他的眼周已经有了一圈细小的纹路,这段时间看起来老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