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响在江令舟的耳边,却无异于晴天霹雳。
虽然他早就听谢安提起过,但却是第一次从华康公主口里听说,之所以觉得是晴天霹雳,是因为他觉得根本不可行,且不说华康公主能不能忍受学医的这种孤寂,就连那些晦涩的医书只怕她连字都认不全。
“公主,依臣愚见,您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江令舟细细思量了一番硬着头皮开口。
华康公主微微摇头:“江太医,你都说是愚见了,自然是要学的。”
她蹙了眉头,声音里都带了失落:“谢将军都已经答应我了,怎么你又不同意了呢?”
江令舟见她如此,却是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但着实不想给自己惹来麻烦。
“要是你不答应——”华康公主再次扬起了自己的脑袋,“我就不让你走了。”
“公主,这不合规矩。”江令舟实在是无奈。
华康公主傲娇的哼了一声:“我就是规矩!”
江令舟看了看,越发觉得这人是认真的,索性敷衍:“好好好,既然公主执意要学,那下官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说罢,便立刻要走,不曾想自己的衣裳还是被人紧紧抓着。
他皱眉,语气也添了几分不耐烦:“公主还有什么事情?”
“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学?”华康公主眨了眨眼睛,眼巴巴的看着他。
江令舟原本不过是搪塞华康公主的话罢了,
彼时他看着华康公主这副样子,心里头反而有些不知所措,鬼使神差的开口:“今日不便,日后每月逢十,我来教你。”
“好!”华康公主应得脆生。
江令舟还以为自己能够就此脱身,却没想到华康公主在松开手之后,直接跪在了地上,重重的磕了个响头:“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他愣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
他瞧着华康公主身上分明就是带着一股子灵气,一点都不痴傻的。
“公主快起来,微臣不能受这个礼的。”他反应过来,立刻伸手将人扶起。
却不想华康公主还是个执拗性子,微微嘟起了自己的小嘴,固执道:“你不答应做我的师傅,我就不起来。”
话说到这里,江令舟是不能不答应了。
他顺利出宫,心里头还想着楼问钗说的那件事情。
眼下谢家已经被淑贵妃的人围住了,他进出都有些不方便,只能先在附近清净些的客栈安顿下来。
“将军,属下能打听到的只是这些,他们在房顶也安插了眼线,我实在是进不去……”
江令舟为了清净,特意选了角落的房间,却没想到竟然已经被人给占了,他退而求其次,却不想进屋以后竟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他不敢确定,却是趴到了墙壁上。
果然,谢安的声音传了出来:“这淑贵妃是越来越过分了,我不过才离开,她就忍不住对我阿娘下手了。”
江令舟是最熟悉他的声音了,又听见了淑贵妃的字眼,双手都有些颤抖。
他急了出门,敲响了隔壁的房门。
“谁!?”谢一警惕的声音传来。
“是我,江令舟。”
谢安和谢一对视了一眼,还是上前去打开了屋门。
江令舟大步一迈,声音都忍不住颤抖:“将军,你没走?”
二人交换了一下信息,谢安这才皱紧了眉头。
怪道他等了许久都没看到孙有德醒过来,依着江令舟的意思,楼问钗应该是在他的身边出现过的。
谢安抿了抿双唇,眼中闪过了落寞的神色。
自从枯井被填上以后,他就再也感受不到楼问钗了,想来渐渐的,他们就会彻底失去联系了。
“将军?”江令舟一连唤了好几声,才叫他回过神来,“我已经将他的伤口给处理好了,也用了退热药,想来很快就能够醒过来了。”
“你本就不该出现在京城,我和你来往太过密切只会惹人起疑,我就住在隔壁,要是有什么事情,你们留条子给我。”
“我虽然出入谢家不方便,却也是能时不时进去看看老夫人的,况且还有谢晗照顾,一定不会有事的。”
谢安听了他的宽慰反而一时半会说不出话来。
枯井的事情知道的人甚少,上次也搪塞过去了,偏偏淑贵妃再次上门,只怕是有人在她身边说了什么。
而那人一定是枯井的知情人。
谢叔是谢家的老人了,即便是当初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都没有出卖谢家人,更别说现在了。
而孙有德昏迷不醒。
唯一的可能就只有一个谢晗了。
“好。”
谢安并没将自己心中的疑虑说出来,而是轻轻地应了一声。
屋外,大雨磅礴。
雨丝密集如织,将整个世界都笼罩在了一片水雾之中。
谢安被雨声惊醒,坐在窗边。
他当初心软,险些害了悬臂城的所有百姓,如今心软,只怕又在家里头留了一个祸害。
他重重的叹息一声。
“怎么?这天底下还有让谢将军的为难的事情?”
一道虚弱的声音突然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谢安愣了愣,倏忽扭头去看,只见孙有德睁开了眼睛,气若游丝。
“醒了?”他快步过来,“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令舟已经写好了方子,抓了药,等你吃过了东西,我叫人熬药来。”
“叫你费心了。”
谢安摆了摆手:“你莫要同我说这些了,我只问你,今次是怎么一回事?”
孙有德苦笑一声。
“淑贵妃是真的准备放弃我了——”他的声音尽显无奈,“她派人将我抓了起来,想要将我处置的神不知鬼不觉,回头再扮个可怜模样……”
谢安不由得皱了眉头:“那你接下来打算如何?”
“接下来——”孙有德沉吟了一阵,缓缓吐出了一口气道:“她既然想让我死,那我只能死给她看。”
谢安面皮轻微抖动了一下,他实在没想到孙有德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瞧你那样,”孙有德嘴角漾起了一抹笑意,“难得见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的模样。”
谢安眉毛一掀揶揄道:“你当我真猜不出么?你不就是打算假死么?”
“你这家伙居然也学会卖关子了。”孙有德摆出了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谢安神色郑重:“我倒不是卖关子,只是觉得假死这件事情是不是有些不太妥当,毕竟纸包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