澡堂里面就一个大池子，四周雕着龙头，龙嘴里汩汩地喷水，池子上方白汽氤氲，模糊得看不清人脸。
“咱们全泡里面？”展熠拧拧眉，往四周看。
他话音才落，君南麒已经踢掉了小鞋子，自己往水里面跳了。
水微微发烫，若不是事先知道是烧热水，他们会觉得这里是一池温泉。
“好舒服啊，展爸你下来啊。”君南麒在水里扑腾着，像一尾活力四射的小鱼。
“臭小子……居然还有力气扑腾。”展熠突然觉得这小子不愧是君寒澈和乔千柠的儿子，天生的生命力顽强，能忍能扛事。
哗啦一声，君寒澈下水了，迅速游近君南麒，托住了他过瘦的身躯。
展熠犹豫了会儿，磨磨蹭蹭地脱了衣服，跳进了水里。
池子挖得很深，很大，几乎占满了整个大厅。烧这么一大池水，那得费些功夫。展熠对造这座房子的人充满了好奇，什么人，为什么费这么多钱在这里建这么一座澡堂子。
乔千柠坐下来，把脚泡进水池里，享受这段时间以来难得的放松。
“下来吧，我回去。”展熠游过来，趴在池沿上，手伸向前方去摸烟盒。
乔千柠看着他，笑了笑，沉默不语。
“你怎么和他一样，不爱说话了？”展熠打着火，眯着眼睛看乔千柠。还没等来乔千柠的回答，他的背上被一阵飞溅的水花浇了个正着。扭头一看，君寒澈就在他身后，一只手掌挥过来，大把水花浇到了他的脸上。
展熠丢掉烟，恼火地骂道：“我抽支烟而已，你用得着酸不溜湫的跟过来？”
君寒澈靠近池沿，拉起乔千柠的小腿，从她的脚心开始往上给她按摩。展熠被酸得头皮发麻，立刻掉头游开。
乔千柠笑了起来，脚往水里蹬了两下，踢起大片的水花，全浇到了君寒澈的身上。
君南麒趴在侧面的池沿上，望着这边直乐，看到展熠游过来，马上朝他勾了勾手指。
“干什么？”展熠抹了把脸上的水花，郁闷地问道。
“展爸，你找个老婆吧。”君南麒一本正经地说道：“找个很漂亮的。”
展熠揉了一把君南麒的小脸，训道：“多大呢，就知道找老婆了，果然跟着大人不学好。”
“展爸，你就找一个吧，年纪也老大不小了。”君南麒一手搂住他的胳膊，一手在他的头顶轻拍，“乖乖，听话，回家就好好相亲呀。”
“臭小子。”展熠拉开他的手，还想说点什么，脑子里心里却都空落落的，一阵孤独感猛地袭卷了他的全身。明明他身边有人，却像一个人呆在茫茫不见边际的大漠里，喉咙里心里全是火，灼烧疼痛。
“各位贵客，我们镇长备了宴席，请各位洗好后一同赴宴。这是澡后茶，各位贵客请用茶。”先前守在门口的中年女人走了进来，一改之前的冷漠表情，笑眯眯地捧上了散发着的蒸腾热汽的茶水。
“怎么着，我给的钱发挥作用了？”展熠抓起中年女人放在池沿边的瓷碗，闻了闻气味，抿了一口。
“你这都敢喝啊。”君南麒瞪圆了眼睛，紧张地看着他。
“切，怎么不敢……不过，这茶还挺好喝。味道像煮了玫瑰花……”展熠拧拧眉，又喝了一大口。
君寒澈端起茶碗，看了他一眼，喝了一口。眉头瞬间锁紧！什么玫瑰花，这茶水明明苦得像是放了一万吨苦胆！
“怎么了？不好喝？”乔千柠不明就里，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苦涩之感马上在舌尖上炸开，苦得她连忙吐了出来。
“这是什么茶啊？”她用力抹着嘴，手指头捞起茶水里的一片叶子看。
“我们这儿湿气重，还闷热不堪，蚊虫又多，肯定被叮咬过。一旦泡了这热水澡，很容易发疹子，这茶水就是可以除湿气的。”中年女人拎起茶壶，把几人的茶碗添满。
“我宁可发疹子也不喝这破玩意儿。”展熠冷着脸把茶碗推开，从池子里利落地爬了起来。
水把他的裤子打湿了，紧密地粘在身上。那中年女人的眼睛一下子就盯住了他的腰下，又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展熠顺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恼火地问道。
中年女人只顾着笑，摇着头往外走，“我在外面等着各位贵客，饭菜快上桌了，镇长等着各位。”
“走吧。”君寒澈把君南麒从水里抱出来，沉声道：“想快点离开这地方，就得去见见这位神通广大的镇长。”
——
酒宴就摆在镇长的家里。他的小楼从外面看和普通村民家时差不多，灰扑扑的，屋顶和墙都在风吹雨淋的作用下变了色。
进了门，大厅里摆了只大圆桌，上面已经满满地摆好了饭菜。几个年轻小姑娘正抱着酒坛子往大瓷碗里倒酒。这几个小姑娘长得水灵灵的，还化了淡妆，穿着鲜艳的绯色小短裙，露出白白细细的腿，小腿上都贴有新鲜的花朵。
“贵客来了。”一名小姑娘看到几人，连忙放下酒坛子，红着脸向几人打招呼。
“唷，会说汉语。前几天怎么没见过你。”左明柏后进来，一眼看到几个小姑娘，好奇地问道。
“我们在外面上学，刚回来。”小姑娘羞涩地笑，眼神一个劲地往君寒澈和展熠身上瞄。
“哎，她们总看你们呢。”乔千柠小声说道。
“卧槽，不会要以色换路吧？”展熠楞了一下，飞快地凑到君寒澈耳边说道：“我听说有些偏远地方，喜欢……借种。”
“好好说话。”君寒澈扒开展熠，背上莫名地感觉到一阵凉意。
“是真的。”展熠坐下来，上下打量两个小姑娘，换成了英语和君寒澈说话：“我真的觉得她们在打这主意。留下我们优秀的种子，生出优秀的孩子。这屋里……”
左明柏快步过来，开始数人：“1、2、3……5个，你们两个人，她们五个人，一晚上能种下五个种子，那她们赚了。”
乔千柠赶紧捂住君南麒的耳朵，“你们说什么呢，他听得懂。”
左明柏往嘴上拍了两下，噤声。
“各位贵客，镇长来了。”两名小姑娘笑吟吟地跑到门口，掀开了门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