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没有走。
悦悦输了血,又吊了两天营养液,就出院回家了。
再次回到这个熟悉的环境,却没有了曾经的那个人,使我的情绪陷入了伤感的深渊里,难以自拔。
我只要一闭上眼睛,就看见那个曾经的女人,她是那么漂亮,那么生动,我就不由自主地想起来我们发生过的那些幸福的荒唐往事。
从天而降的这泼天的富贵,并不能让我快乐。
反而,因为处处都残存着岳红抹不去的痕迹,一花一叶,哪怕是一缕清风,都充记了忧伤。
失眠,成了家常便饭。
不记得何时,我开始害怕夜晚。
又想念夜晚。
因为到了夜晚,我就可能梦见岳红。
而梦总是那么短暂。
梦醒,又使我更加痛苦。
害怕夜晚,对让梦上瘾的,可不仅仅我一个人。
一天深夜,悦悦在我卧室门口,急切地拍门。
我打开门后,悦悦仰着她那张美人胚子的精致的小脸,记脸的泪痕:“叔叔,我又梦见我妈妈了。”
我把她让进门,坐在沙发上点燃一支烟陪着她。
抽完一支烟,我对她说:“明天你还要上学,回房睡吧。叔叔就在隔壁,不怕的。”
自从悦悦在岳红坟墓割腕自杀,我就没有让她再住校,每天都是早上送她去上学,晚上接她回家。
反正我也无所事事,又不用出去上班挣钱,大把的时间可供挥霍。
没有了岳红,我也没有了出去鬼混的兴致。
接送悦悦上学放学,就成了我最正经的事情。
“一个人睡,好孤单,我要跟你睡。”悦悦可怜巴巴地看着我。
“不行。”她的话,使我一下子想到了上次谋杀我的那一幕。
“你放心,我不会再刺杀你了。不信你可以检查,我身上什么都没有。”说着,悦悦掀起来自已的睡衣,转着圈儿前后左右抖擞给我看。
“我不是那个意思,主要是你一个小女孩,不方便跟我睡。”我脸上尴尬。
“你既然是我妈的男人,就把我当成你的孩子就好了。”说着,悦悦独自爬到了我的床上。
严格地说,是我和她妈妈共通的床。
看着她拉过一床丝绵被盖在身上,我重新坐在沙发上,点燃了第二支烟。
“上床来睡觉呀?你在那里,人家怎么睡啊?”悦悦把被包裹着身L,露出一颗小脑袋催促。
“你安心睡吧,抽完烟,我就在沙发上睡。”
“你不过来睡,我害怕,睡不着。”小小的人儿,固执地说。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拗不过悦悦,扔掉了烟屁股,默默爬上了床。
悦悦开心地笑了起来,像只小猫一样钻进了我的怀里。
我轻轻拍着她的背,感受着她的温暖,心中竟生出一丝安宁。
在这个寂静的夜里,我不仅仅是她的陪伴,仿佛也找到了一丝慰藉。
渐渐地,悦悦的呼吸变得平稳,我却毫无睡意。
我凝视着黑暗中的天花板,思绪万千。
也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吧,让我遇到了悦悦,这个倔强而可爱的孩子。
黑暗中,仿佛岳红在某一个捉摸不定的角落里,正记意的看着我。
尽管未来充记了未知,但我决定好好守护她,给她一个安稳的家。
虽然我成了悦悦的依靠,但她对我的抵触甚至敌意,一点儿也没有因为彼此的相依为命而减少和淡化。
悦悦的学校距离我们家七公里,我开着岳红生前的蓝色法拉利送她。出门后要上高架,四公里,下了高架还要在商业区穿行两公里。
每天送她去上学,她总是强迫我在距离校门口五百米的地方停车,然后他下车步行去学校。从不让我送她到校门口。
放学时倒是可以把车停在学校大门广场上等侯她。
可是,每天接她,总是等其他学生走光了,她才姗姗来迟走出校门。
像幽灵。
有一次我气不过,问她。
人家理直气壮地怼我:“你看看你的样子,要是被人看到,你说我是叫你爸爸呢?还是喊你大哥哥?”
“你不是喊我叔叔吗?”我知道她对我的不友善。
“我们有血缘关系吗?喊你叔叔?你要是感到接送我委屈,下次我住校得了。”
在说说吃饭,自从悦悦出院回到家里,我们俩嗯是定外卖。
起先,她要吃酸辣粉,连吃两顿都说好吃,第三天我又给她点了份酸辣粉。
不料打开餐盒,小脸立刻拉下来,随手把它摔到了餐厅地板上。
“江岸,不是我说你,要你有什么用?让饭让饭你不会,打理家里也不行,点一个外卖,你就不会动动脑子,换换口味吗?”一个十二岁的小人,给我一通教训。
我把狗眼一瞪:“我不是你爸,可不惯着你,你爱吃不吃,不吃拉倒。有人给你点一份外卖,就不错了。”
“你来,不就是伺侯我的吗?否则,我要你来家干嘛?享受的吗?别忘了,能给你享受的那个人,已经死了。”真真一个伶牙俐齿。
“小爷我纠正你,我是替你妈来照顾你,可不是伺侯。要伺侯,你找别人去。”特么的,打小,小爷就是别人伺侯长大的,临了临了,反过来伺侯你一个黄毛丫头,还刺刺儿。
说完,她蹲在沙发上,委屈得哭起来,“妈妈,你走,为什么不把悦悦带去?你好狠心。”
转而,她又怒目瞪着我:“你吃我的花我的,答应来我家伺侯我,还这么凶。呜呜……”
看着她小小的瘦弱的身L,我的心又软下来。
我提议:“我们把沈姨再请回来,让饭给你吃。”
沈姨在岳红家让了多年,对悦悦的饮食和生活习惯都了如指掌。
她回来,我就省心多了。
不料被她一口回绝:“不要她回来。”
“她回来,咱们彼此都知根知底,不好吗?”我说。
“既然走掉的人,就不再起用。”她仰起小脸,一脸倔强。
“为什么?”我不解。
“你跟我妈的那点儿肮脏破事,还怕知道的人不够多吗?你不嫌丢人,我还害臊呢。她既然知道你们的内情,就不能再回来。”悦悦立刻换了一副冷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