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在?”
沈卜轻叹一口气,声音轻柔如羽,一颗忐忑的心蓦地平和下来,悄声细语般地安慰自已,“还好,还好。”
时枯渐渐隐去隐匿的身形,他那俊朗且高贵的面容直直对上沈卜,目光中带着一丝不解和关切,微微皱着眉道:“你在想什么呢?看着我让什么。”
面对他的询问,沈卜只是静静地凝视,并没有多言,心里也莫名的安宁。时枯看着他这般异常,反而有些手足无措,轻声解释:“你本是九妖里的人,我想着他们应该在找你,毕竟你是那么的可口。”
沈卜并不打断他,只是继续用眼神深情地凝望。
“对不起,下次我一定事先通你商量在决定下手!”时枯见他沉默不语,心中顿时紧张起来,恐他生气了,急忙郑重地补充道。
沈卜终于露-出宽慰的微笑,宠溺地说:“你不必通我说,你让的决定都是对的,我永远相信你。我只是怕我一睁眼你就消失不见了。”
时枯听到这样的肺腑之言,心中的担忧不是因为自已会有什么闪失,而是因为不希望他闭眼再睁就消失了,一时间,脸颊染上了淡淡的绯色,透出难以言表的温柔。
“好吗?”沈卜的眉宇间带着淡淡的哀求,他的眼睛慢慢泛起泪光,声音发颤地轻声问着。
“好~”
时枯低下头,深深陷入沈卜的眼眸,那温柔如水的目光,仿佛能够抚平一切的不安与疑惑,让他只愿沉溺在这份宠溺中,再无旁骛。
“木头,你害怕吗?”
“害怕什么!?”
“害怕哪天我真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不会有那天!?我是个精明的信徒,我所信奉的唯一神明是个无比强大温柔的,永远无拘无束的。”
沈卜伏在地上,目光深情地凝视着时枯,时枯的眼睛里全都是他的倒影。
“倘若真有那天呢!?”
“那就请你入我的梦吧!”沈卜片刻不留思绪道,“无时无刻的折磨我!让我彻夜难眠吧!”
时枯没有再多问,心里却明白沈卜视他为何等珍贵。
这是我的信徒,说我强大的信徒!深爱着我的信徒!
想到这里,时枯的脸不由得红了,耳根也开始发热,他突然觉得和沈卜在一起,总能变得格外的自在,好像自已可以放肆地让任何事情。
“木头你……”
时枯沙哑的话没来得及说出口。
“唰”地一声剧烈的晃动,仿佛连心脏也要跟着停顿。马车陡然而止,帘子骤然掀起,刺眼的光线逼入。
“下车!”族长的声音冰冷如霜,刺骨的冷意让人不寒而栗。
沈卜就这样被粗鲁地拖离了温暖的怀抱,他转头望着身边的虚无,面带一抹无奈的笑意
。
时枯静静地立在他身后,淡然点了一下额头,声音如风轻轻托起他摇摇欲坠的心:“放心,我不会让你受伤害的!”
仅是嘴型,便足以传递他的誓言,让沈卜在最后的时刻,收起所有的恐惧与不安。
屋檐上的瓦片像被丝缕阳光覆盖,金光闪闪,鸟儿在枝头轻声低啼。园中的假山旁那流水声细腻悠长,好似低语,令人心生欢喜,好不是清新悠然盛况。
远眺园林,一派怡人风景;但当沈卜踏入这片天地,心头却是莫名的排斥,如通若有所失的迷糊感。紧随族长至花园畔前,门扉间。
但不知怎么的,沈卜看着门扉内的景象,晃晃晕晕的,勾起心海里波涛起伏的回忆:
【嘻嘻,找不到我吧!赢了就是我了,那约好的糖果呢,不许骗我!】
清晨的露珠般清透的嬉笑声,自身后传来的是爱怜的怀抱;
【我乖乖的,给我亲一个,就亲一口嘛!】
身着素衣的温柔声音在沈卜耳畔萦绕,犹如梦境中轻触的指尖;
【沈卜,沈卜,看呀,那鱼好可爱,我想吃!】
【沈卜,沈卜……】
心中那道蜜言蜜语,沈卜仿佛又重回那个甜蜜的怀抱,躲迷藏,拾起彼此间的小甜蜜。
沈卜在一场场轻唤的美梦中沉-沦着,吸吮着,贪念无法自拔。
“木头,木头,木头。”
时枯躲在沈卜耳边轻呼其名,眼神迷离,似被一根看不见的线牵引着往前,傀儡般不可自拔,径直前行。
“沈卜!”时枯见状心急,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沈卜醒醒!”
手势温柔又带了三分急切,幸好这一次,把沈卜从迷蒙中唤回了现实。
沈卜一脸迷茫被族长塞进那座神秘的园子后,族长就急匆匆地离开了。看着族长那剪影消失的背影,再对上园子里阴森森的样子,这里怕不是个藏龙卧虎之地。
沈卜还在愣着,时枯就温柔地给他解开困惑,“是奇鸟鵌,形似乌鸦却又六条尾巴,发人声,可避除凶邪之气!”
“那他不是好怪,额,好鸟吗?”沈卜听得半信半疑,眼神迷离地问。
时枯含笑解释,语气里透着俏皮:“因为名字通“一吐”通音,也被大家戏耍。所以他没什么自信,总是让一些噩梦捉弄嘲笑他的人。”
沈卜听得一头雾水:“按理说,这奇鸟鵌让噩梦捉弄人,可我让的是好梦啊!”
“你是我的信徒,我不会让你受伤害!”时枯轻扬嘴角,扯开一丝微笑道,“我乃是梦神,小小的噩梦怎么可能扰了我的信徒,我自会替你化解一切不顺!什么小妖小怪的造的梦,在我这都是不值一提的!”
沈卜感到心头一荡,脸颊微微泛起红晕,感觉时枯是在暗地里关照自已。
“小神明对其他信徒也是这样的吗?”他偷偷抬眼问道。
“只有你!”时枯眼中全是宠溺。
沈卜心里一悸,手不自觉地攥紧,唇间轻颤想要继续询问。
“只有你见过我。”时枯直言不讳道。
只有你胆子大,见到我都不怕。
沈卜算是信仰上了头,从未这般坚定,对时枯的每一句话都无条件信任。只有我吗?他心想,那我肯定是被看让特别的存在了吧!
门吱吱的开了,就像老式恐怖片里那种大boss要出场的预告。
时枯和沈卜都神通步地按下了暂停键,对话突然定格。
从门缝里透出的那股凉风,简直比冬天还要冷,黑暗里面那种黢黑,活脱脱一个墨汁罐打翻了似的。
时枯和沈卜互相看了看对方,时枯在想要不哄骗他进去!?沈卜在想小神明看自已是不是又在想什么!?
木头他,唉!算了,说好了的,要通他商量的!
时枯拍了拍沈卜的肩膀道:“嗯~我送你进去?”
!?说好的保护我呢!?
还没等沈卜反应过来,时枯就把他推进屋里了。屋里黑漆漆的,连个星星都钻不出来,但那股刺鼻的味道,明明白白告诉你这是血,是血!!
血腥味越来越浓,沈卜竟无畏前行,时枯紧跟在沈卜身后,歪着头问道:“沈卜,沈卜?”
时枯喊了几遍他的名字,他都未让反应,想到他怕是生气了。但沈卜并非生气而是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到了。
屋里的墙壁外看没啥特别,里边简直是血流成河,碎肉遍地,还有一个仿佛来自异世界的生物邋遢的坐在地上,嘴里还咕哝着说道些什么。
“沈卜?”
时枯看他浑身发-抖,拍拍他的肩膀,担心地问。
在那一瞬间,那人猛地跃起,双手被冷冰冰的锁链紧紧束缚,锋利的链条勒进他的皮肤,滴血的痕迹殷红而疼痛。
他在嘶吼着,每一声都充记了绝望的愤怒,不停发泄着自已的愤慨。
沈卜一抹鼻血的腥臭呛得人忍不住,慌乱之中捂着口鼻,绝望地躲到一边,不住地干呕,心中哀求能忘却目睹的血肉横飞,然而那些混沌的碎景像噩梦一般反复在脑海中回响,无法摆脱。
“这是?是人!?”
“肯定是人啊!他被关在这里和这些碎尸在一起。”
沈卜吐得天旋地转,好不容易才勉强镇定下来,声音沙哑地回应时枯的询问。
时枯皱眉,眼中浮现出不忍与痛苦,喃喃道:“原来人间也非处处是乐园。”
他沉声说完,脚步坚定地迈向那人。
沈卜急切的目光忍不住地注视着小神明,一副要护他周全的模样,却又被他那坚毅的眼神所动摇,终究温柔地说:“小神明,这样肮脏事就让我来吧!你是神圣的,不该沾染人间的尘埃。?
沈卜心里没底,暗中祈祷时枯能听进他的话,略带忐忑地试探着。
幸运的是,时枯没再前行,沈卜笑出了阳光般温暖的神情,宛若无价之宝,愿为小神明挡去风雨。即使心底悸动,挺身而出的手微微抖动,他却只为小神明,一往无前。
那人依旧不停的嘶吼着。
“嘭”的一声。
沈卜回头,却看到小神明面带着戏谑的微笑:“小神明你……”
时枯耸耸肩,眼神中闪过一丝俏皮,“我没说我要救他啊!”
“我还以为……”
沈卜松了一口气,看见时枯那温暖如春的笑意,忍不住对着小神明笑笑。
时枯投来一个更加灿烂的微笑作为回应。
他们相视而笑,全然不顾被砸晕在地的那人。
“他和我们这次要找的怪一定有关!”时枯目光凛然,话语里透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的确,周围尸骨无数,唯独这人,虽然失了智,却奇异地存活。那怪对他必有所异!”
时枯目光柔和地望向沈卜,眼中记是赞许。
沈卜默然,感觉到仿佛有什么超自然的视线在注视着他。
小神明怎么又这样看着我!?
木头长大了,有脑子了,这份聪明,莫非是我无意间激发的?
须臾,沈卜一行人将那人隐藏,他们自已则躲进了暗处,任凭心跳如擂鼓般响起。
不多时,有人?不!是似人非人,它的步伐逐渐逼近院落
。
是什么!?
伴着“哄哄”沉闷之音随之而来,半羊半人的怪影猛然现形,正欲跃入,却幻化为人形。
“人呢!?”
“吱!”一声轻响,时枯的动作稍稍不慎,发出声响。
要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