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市井区,小巷四通八达,住满人家。
远处隐隐传来京城的繁华,然而落在此处,只能听到丝丝缕缕不甚真切的余音,偶尔能闻到阵阵奢靡香风。
除此之外,巷子中大多时间保持安静,散发着不见日光的潮湿腐味。
“啧,长没长眼啊。”
这样的小巷中,今天却传来压低声音的神秘喧嚣。
一个衣着格外低调,身上披了件厚重的披风之人正被一个人苦苦哀求,却不小心挡在他的路上。
那人不耐烦的轻啧一声,用脚尖拨开面前伏低做小之人,抬脚便要离开。
“大人,大人。您别走……”衣衫褴褛之人被如此对待,却丝毫不恼,更加小心翼翼的祈求道:
“我身上有钱,求您卖我些神药吧,您尽管开价,小人绝无怨言。”
“哼。”身着披风之人冷哼一声,视线自上而下,轻蔑扫了一眼。
他最后伸出手比划一番,傲慢道:
“这个数,有吗?”
“这……”这也太多了。
然而卖家显然不愁生意,见这人犹豫,当即就要走。
“有,有,我这就给您银两,这药花多少钱都值!”
那人一咬牙,将怀中的钱尽数掏了出来,最后又讪笑着将手上的扳指也扒了下来,一并塞给披风人。
“行了。”他掂量一把,随手看着那人拿着药离开,旋即冷哼一声。
刚走出没两步,身前再次出现一个人影。
他随口问:“也是来买药的?先付钱。”
“错了。”莫离不屑,上前两步直接将人拿下,一言不发押着人离开。
“你是什么人!”他不断挣扎,威胁道:“你敢抓我,不怕太子殿下饶不了你吗!我可是太子的人。”
“聒噪。”莫离烦躁的掏了掏耳朵,径直将人丢进牢房。
里面横七竖八已经有几道人影,无一例外身着披风,怀里揣着大量用来售卖的骨灰粉。
离开前,莫离担忧的看了一眼牢房,汇报时犹豫道:
“王爷,我们这般高调,会不会引起太子注意,届时……”
“不会。”季廷砚丝毫不担忧,心情甚好看向太子府的方向,脸上的笑意掩盖不住:
“他现在,大概没心情注意这些。”
说完不再解释,收回目光看向牢房中的几人。
那些人身上的药粉已经被收集起来,季廷砚看着堪称海量的所谓神药,眸中杀意闪过。
如此多的骨灰粉,不知能祸害多少户人家,侵吞多少无辜之人的家产。
虞清酒打开牢房大门,将调制好的解药放在几人身前,这才质问道:
“老实交代,你们售卖的药粉从何而来!”
几人面面相觑,有人装傻有人恐惧,却无一例外,对虞清酒的问话闭口不谈。
“不说?”虞清酒冷笑一声,不再等候,直接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符纸,一把拍在一人额前。
“这种符?”丘明认了出来,诧异挑眉道:
“这种符纸可是有代价的,你轻易拿来使用,不怕反噬吗?”
“我当然知道,那也得看情况啊。”虞清酒看着已经神智模糊,将所有一切往外吐的贩子,无奈道:
“现在情况紧急,你不会也要跟我讲道理吧。”
不等丘明憋出个所以然,眼前之人已经将领取粉末的源头交代出来。
“太好了!”虞清酒当即回身,叮嘱莫离:“你带着人出去抓,一定要小心,不要被这种粉末暗算。”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若是谁不小心中招了也无碍,一定要记得及时回来,找我拿解药。”
“是,王妃!”
几人再次风风火火离开,这次知道了目标源头,仿佛终于看到了曙光。
“这些人怎么处理?”她看向季廷砚。
“本王已经想好。”他轻笑一声,目光示意虞清酒手中的解药,缓缓命令几人:
“将这些东西拿出去,放出消息,就说是神药改良而来,比原本的效果更好,务必让所有人都能买到。”
“不可能!”
“你做梦,我们誓死效忠太子殿下。”
“本王不是在与你们商量。”只见季廷砚没了耐心,当即叫破几人真实身份,一番威逼利诱:
“现在你们该好好想想,是跟着本王做事,还是……”
他顿了顿,眼神一凛,冷笑道:“还是自寻死路。”
“我……”最先反驳之人脸色一僵,与其他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心动。
如今他们的身份已经被叫破,全家都被拿捏在冥王手中,事到如今,唯有……
“我愿效忠九王爷!”
“我也愿意。”
……
唯有效忠这一条路。
“早这样不就好了吗。”虞清酒不满上前,打量着几人。
她方才用符纸审问的余威尚在,几人试图躲避,却避之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虞清酒一双手在他们额前晃动几下。
而后,她满意地拍了拍手,勾唇威胁道:
“现在,你们身上已经有了我下的咒术,若是你们敢有二心,我可是会第一时间知道的哦……懂?”
“懂!我们都懂,都懂!”
几人忙不迭点头,心里对虞清酒的本事再清楚不过。
唯恐九王妃看不到自己的真心,将来大手一挥,自己灰飞烟灭。
“噗呲——”
等几人走后,憋笑许久的几人相互对视一眼,丘明忍不住调侃道:
“我们现在这样真像极了作恶的恶人,威胁商贩为我们办事。”
“怎么可能。”虞清酒不满,当即眼一横,认真纠正道:“我们可是最可爱迷人的正派角色,你见过有人比我们更有魅力吗?”
“是是是……”丘明失笑不已,连连点头附和。
最后,将心情彻底放松下来后,几人不忘回归正题,思索道:“只这几名商贩还是不够,我们应该继续想想,怎样才能将解药彻底发放下去。”
牢房中沉默良久,最终还是季廷砚率先道:
“先解决云渊要紧,将他解决了,将来做什么都方便许多,不会再有后顾之忧。”
“说的是。”
……
同一时间,几人口中的云渊正在低头看着狼狈不堪之人。
端正如玉珏的温润男子早已失去了往日的淡雅,如今气息衰弱,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他缓缓睁开眼,看向云渊,唇瓣扇合试图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