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门外传来的消息,两人对视一眼,皆是对云辽的不信任。
她下意识问出声后,又陷入沉思。
再次被抓,再次投诚,虞清酒原本就对云辽不多的信任,基本已经见底了。
而季廷砚的想法显然更加粗暴。
他冷笑一声,已经起了杀心:“让他下辈子再来吧,他以为伤了王妃,还有命活着吗?”
布阵时若不是云辽百般阻挠,虞清酒怎么会昏迷至今。
他已经想好云辽的死法,对他如今的投诚,心中只有不屑一顾,觉得此人未免太过自信。
大概对季廷砚的风格早已有所预料,莫离利落应了一声,却脚步不动,显然在等虞清酒的回答。
反正不管王爷怎么说,最后估计还是要听王妃的。
他默默数数,还没数到十,虞清酒便沉吟着道:“先别,我想去亲自见一见他,之后再杀不迟。”
……
去往关押之地的一路上,虞清酒在脑中过了一遍云辽此人。
从最开始,这人就是为了搅乱大启而来,后来被抓又逃跑,从未表现出有过什么犹豫。
他本性随心所欲,若是没有越先生拴着,恐怕没有任何势力能让他甘愿卖力。
那么如今忽然又要投诚,是为了再次诈她,还是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别的什么变故?
还没踏入牢房,首先传来的是意料之外的诵经声。
虞清酒挑了挑眉,看到里面的一幕时险些笑出声。
只见白启一身圣洁,端坐在牢房中,闭着眼捻动佛珠,正对着牢房中抓狂的云辽诵经。
仔细分辨,似乎是驱邪静心咒?
太损了。
她压下嘴角的笑意,刚踏入一步还没出声,就被云辽救命稻草一样喊道:“九王妃,救我!”
他抓着栏杆,崩溃地指着白启:“我要投诚,你放我出去,让这个人闭嘴!”
“要求这么多?”
听到身后传来声音,白启诵经的声音却没有任何停顿,依旧平静缓慢地念着。
“你先让他闭嘴!”云辽目前最迫切的,是后一个要求。
他甚至觉得,哪怕自己被放出来,这个不死心的和尚还是会追着自己念!
此时季廷砚也跟了上来,迎着牢房外的曝光,声音冷冷传来:“免了,多听些佛经,也是为你攒攒功德。”
随即冷哼一声,不再理会装疯卖傻的云辽。
见二人都来了,白启终于停顿,简单点了点头,打个招呼后便离开。
踏出牢房之前,身后传来虞清酒质问云辽的问话。
“听说你要投诚,这次又在耍什么花招?”
她脸色不善,云辽却凝重了下来,短暂沉默之后便简短道:“我师父出事了,你放我走,我以后保证你会找你的麻烦。”
说话时没有一分犹豫,显然早已下定决心。
然而虞清酒对他免疫,不以为然冷笑一声:“你说出事就出事?我还说你师父好着呢。”
“我这次没骗你。”
一枚玉决出现在虞清酒眼前,她定睛一看,发现品质极佳的玉决上,此时出现几道突兀的裂痕。
一枚黑发缠绕在玉决之上,轻轻贴着,却仿佛与玉决融为一体,分外和谐。
她隐约猜到什么,问道:“这是你师父的头发?”
“是。”
“这块玉上施了术,能与头发的主人相连,这么多年玉一直好好的,如今却忽然裂开,一定是我师父出事了。”
他就这么一条软肋,既然已经让虞清酒知道,也就不再隐瞒,干脆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玉决晶莹生辉,即使开裂也难掩其华,能看出来除了本身的品质以外,确实有术法加持。
虞清酒信了大半,开始凝神思索着。
此时季廷砚也来到了牢房旁边,扫了一眼玉决,在虞清酒沉思之际,在心中思量这种玉决是否有复制的可能。
他想到虞清酒有时单独行动,若是能有一块类似之物,也能多少安心一些。
最坏的情况,也能像云辽这般,能够及时发现意外。
很快,虞清酒在心中有了计较。
她看着那块玉决欲言又止,云辽以为她还在犹豫,连忙道:“这肯定是大夏的狗国师做的,你放了我,我去对付国师,也算是间接帮到你……”
“国师?”
虞清酒神色怪异,第一次听说这个人物,怎么感觉又是一个在背后使坏之人。
见她疑惑,季廷砚及时解释道:“是越先生的师父。”
“他算什么师父,他没资格做我的师祖!”
短短一句话,瞬间让云辽炸了毛。
然而面前两人,没有一个对他的仇恨感兴趣。
蛇鼠一窝,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们对视一眼,季廷砚不再坚持杀云辽,因为他想到,云辽或许还有别的作用。
这一重深意,虞清酒同样意识到了。
她轻轻点了点头,两人无声达成默契。
就冲云辽的一身本事,和不受束缚的性子,不求将来能帮到自己什么忙,但起码是个捣乱的好手。
就像将条野狗放入大夏,让他们狗咬狗地瞎折腾,这样也就够了。
……
心里有了决断之后,虞清酒伸出手,目光炯炯看着云辽。
他犹豫一瞬,还是咬牙将玉决递给虞清酒,看着她拿出一张符纸,将玉决严严实实包住。
符纸上写满了各种符文,她无须做法,确认没有一丝缝隙后,将玉决郑重交给了季廷砚:
“用火烧。”
大牢中不缺火具,符纸很快燃烧起青白色的焰火,在牢房中显得分外诡异,摇摇晃晃越升越高。
焰火剔透如琉璃,虽然燃烧,但却无烟、无热源,不发出任何声响。
等符纸灰烬褪去,原本青绿色的玉决,已经变成了淡淡荧光的紫色。
“怎么样?有感觉吗?”
等季廷砚将玉决抛给云辽,虞清酒关切问道。
他点点头,表示就在焰火燃烧的过程中,能感受到一股莫名的指引,指向一个大致的范围。
二人交头接耳,云辽的注意力还在玉决上。
他从虞清酒开始贴符纸时便开始担忧,此时见玉决安然无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不耐烦地看着两人,想要提醒他们遵守诺言。
一句话还没说出口,虞清酒就已经了然。
她退后一步,晃了晃手中的牢房钥匙:“想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