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瞬间陷入惊恐的慌乱。
近身太监们连自己的死法都想了好几遍,慌忙去叫太医的太监还没跑出门,却被已经醒来的皇帝叫住。
“不必。”
他闷声咳嗽两声,咳一声,吓得内侍们哆嗦一下。
唯恐天子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出了什么事,几条命也不够陪葬的。
大内总管再也没有往常的威风,他颤颤巍巍扶着皇帝,还想继续劝:“陛下,叫太医来看看吧。”
“够了。”
他声音还带着咳嗽导致的嘶哑,却依旧威严无双,即使还歪在椅子上。
宫人们恨不得将头埋进砖缝中,缩着肩膀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他们深知皇帝忽然的昏迷有多么不寻常,既担心他出事之下被株连,又担心自己是否撞上秘辛,会被灭口,
殿内沉默许久,再次开口的皇帝声音清明,吩咐道:“传钦天监正。”
……
帝星闪烁,晦暗不明,高悬于皇宫之上。
宫道上一道行色匆匆的身影赶来,直觉这次圣上定有大变故,这才急匆匆传唤自己。
至于究竟是什么,钦天监正抹了把脸,心中隐隐有所猜测,却不敢细思。
他本事不如上一任,如今已经相形见绌,对陛下所做之事也是一知半解。
知道的越少,越恐惧。
大殿内的宫人已经被驱散。
“朕要你夜观天象,告诉我朕的气数究竟为何。”他沉声吩咐道。
钦天监正一抖,颤巍巍道:“禀陛下,微臣实在不善观星,恐怕不知十分精确。”
台上威严的身影再次沉默,气氛越发压抑。
“那朕问你,最近有没有什么星位……由暗转明?”
“这……”
星象每日变化,闪烁陨落的变化不知凡几。
但他知道皇帝问的不是普通星位,大概率,是有关命格特殊之人。
他认真思忖许久,这才拧眉,郑重摇头,笃定道:“回圣上,星位转变乃是一朝之大变故,不会轻易变化,微臣从未见过。”
“确定?”
“臣以性命担保。”
……
没有得到任何想要的答案,皇帝不耐烦挥了挥手。
轻巧的脚步声之后,殿内再次陷入一片给死寂。
在无人的偏僻宫道,钦天监正却恍然间精神一振,想起了另一件事。
“没有星位变亮,但多了颗星。”他喃喃自语,激起一身冷汗。
因为在天上多出一颗星时,他清楚记得,那日京城满城喧嚣,正是冥王九王爷,大婚之日。
而他没有告诉皇帝的是,正是那一日,九王爷的星位便渐明渐亮……
一个小宫人从钦天监正身边路过,脚步交错间,连皇帝都不知道的消息被传入一处后宫宫殿。
殿内清冷无暇,苏婕妤缓缓转身,望向冥王府的视线晦暗不明。
……
是夜,一道轻巧的人影掠过皇城,眼看便要成功离开。
却在最后一步惊动一只野猫,瞬间唤醒沉睡的皇宫。
“不好,有刺客!”
人影慌乱一瞬,连忙躲开暗箭,在宫闱一番追捕后,闪身消失在一处转角。
皇城护卫严阵以待,在宫内宫外一圈圈巡视,却不曾想到,他们的追捕对象此时已经来到太子府。
那人影浪费落下,站定之后拉下面巾。
面容皎皎,清冷如莲,纵使气息不稳,却还是一身万事不关心的气质。
苏婕妤。
……
“你被发现了?”
面对深夜到访的女人,季麟之没什么好脸色,打量一眼她狼狈的模样后鄙夷道:“当着没用,若是将追兵引来,我就要被你害死!”
被如此不留情面的斥责,苏婕妤丝毫没有露出不忿的模样,依旧是神色淡淡,仿佛根本没听到。
她压下喘息,说起正事:“我冒险过来,是有重要之事。”
“冥王星象复苏,且多了一颗辅佐之人,实力不可小觑……”
“啧。”
还没等苏婕妤话音落地,季麟之就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随口道:“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他一个瘸子,再多十颗百颗,也一样派不上用场。”
随即打了个哈欠,不再理会苏婕妤的欲言又止,转身离开。
擦身而过间,苏婕妤忽然意识到,今天他身边竟然没有越先生的身影。
她暗自记下此事,忧心忡忡目送季麟之离开。
……
斗转星移,日升月隐,京城一夜之间的暗流涌动,还未曾影响到远处的平安县。
直到阵法结束,确认一切无误,虞清酒才放心的晕了过去。
窗外日光斜斜照射,她被晃醒后,还未睁眼便听到房中刻意放轻的脚步声。
脚步声渐近,她从气息认出来人,故意闭着眼不出声,想要吓一吓他。
然而季廷砚却没有如她想象中的叫自己,反而用湿热的毛巾给她擦手擦脸,顿了顿后,毛巾又落在脖颈处。
“嘶、痒。”
她没忍住笑出了声,缩着脖子躲开了擦拭,这才发现天光已经大亮,而季廷砚却穿的还是昨日那身衣服。
……
意识到这人照顾自己一夜后,虞清酒闹不起来了,她眼睫无措地颤了颤,对上他如释重负的双眼,忽然鼻根微酸。
“你……”
她想说点什么,却张了张口,脑子卡壳。
季廷砚似乎对她的醒来早有预料,然而收紧的掌心,透露出几分深深的担忧。
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他暗中长出一口气,握上虞清酒潮湿的掌心庆幸道:“不知道说什么就不说,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慢慢说。”
忽如其来的表白让虞清酒愣了一瞬,而后笑弯了眼,点点头:“好啊。”
交握的双手不断收紧,虞清酒茫然吞咽了下口水,看着越来越近的人脸失神。
“闭眼。”
沙哑克制的声音提醒她,虞清酒后知后觉,闭上眼的一刹那,唇瓣传来湿润的触感。
旖旎温馨的气氛不知维持了多久,虞清酒晕晕乎乎,下意识勾在他后颈配合。
然而季廷砚猛地一顿,戒备地看着门外,那里有一片衣角一闪而过。
虞清酒顺着目光看过去,一阵无语。
莫离怎么永远能在这种时候精准撞进来。
不过这次倒是学聪明了,一声不响匆匆离开,但还是惊动了季廷砚。
她看着黑脸的季廷砚,失笑不已,“让他进来吧,万一有什么事呢。”
“谢谢王妃。”
门外传来闷声闷气的声音,莫离站在外面,无论如何不敢进,隔着一扇门道:“那个术士又要投诚。”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