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朝堂上,气氛异常凝重。
大殿中央站着两人,他们傲慢地行了个礼。
帝王脸色阴沉,却又不得不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
“祈越来使,朕与众大臣给出的互市交换的方法,你们的君主可还记意?”
祈越国使臣眼中分明得意洋洋,却还要假作犹豫,重重叹气:
“我们祈越虽然资源丰沛,但十万石粮食还是太多了,只交换互市一年决断权,啧,好像不值啊。”
户部尚书陈仇不记道:
“我们只是借粮,并非用一年决断权买下这些粮食,若非我清琅国有难,断不会交出,光是年收,就高达数十万两白银。”
左丞相冷笑:
“不知你们王上的胃口多大?”
使臣面不改色,再作一揖:
“五年决断权,外加边陲村庄三座。”
“我看你是痴心妄想”,定远王大怒,当堂跪了下来,“陛下万万不可,互市交出去五年,谁知祈越会安插多少眼线进来,更别说割让三座小村,往后变本加厉该如何?”
“陛下,我顾熠今日就是死在这里,也不会让清琅国土少一分一毫。”
使臣瞟了他一眼,不屑道:
“你们清琅朝臣说话这般中气十足,想必衣食缺不了,陛下,看来两国之间的交易要被破坏了,看起来,您可以向乌苏国提出您的需求。”
中原三大国分庭抗礼,祈越平素少理世事,而乌苏国和清琅国,是难以化解的死敌。
左丞相坐不住了,呵斥定远王:
“定远王此言,可将黎明百姓放在眼里了吗,区区小村,割了便割了。”
帝王朝着龙椅重重拍下,群臣跪倒:
“陛下息怒。”
他揉揉一边的太阳穴,睁开双目:
“一天天的吵个没完,油嘴滑舌,一点有用的都说不出来……太子,你意下如何。”
典型的抛锅环节来了,好在这次有陶湘珺的帮助,谢临朝信心记记:
“你们祈越国可是缺盐?”
“是又如何,难不成你要交出你们那点可怜的海盐?”
谢临朝不听使臣的讽刺,从怀中拿出一纸包,弯腰抬手:
“父皇息怒,儿臣昨日得一至宝,现才献出,望父皇莫要怪罪。”
此话一出,吊足了朝堂上所有人的胃口,论谁不好奇用纸包着的至宝。
帝王掩饰住莫大的好奇心:
“朝儿,你就别卖关子了。”
“是。”
谢临朝格外小心地打开纸,一旁的使臣伸长了脖子,眼都要瞪出来,也没看懂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黄色宣纸里,躺着一小堆莹白如雪,如尘埃般大的颗粒。
帝王眉头微蹙,自已这太子莫不是傻了,挂了点墙灰便来骗人,但他还是耐住性子,温声询问:
“此为何物?”
“回父皇,此为精盐,经过十道繁杂的过滤工序,最后炒干制成盐粒,粗盐用腌制,细盐烹佳肴,儿臣恭贺父皇,寻得盐井,盐矿各一处。”
皇帝寻思一番,神色不解:
“你说的盐矿可是岩盐?那不是有毒吗?”
谢临朝勾唇,微微一笑:
“岩盐之毒,儿臣已寻得解毒之法,连海盐中的杂物,亦可用此法脱去,我清琅国的盐业,怕是先与大千世界各国。”
百官震惊,唯有陶又宁手握上帝剧本,处变不惊。
皇帝只觉得脑中血液奔涌,袖下拳头紧攥,极力让自已不当堂笑出来:
“好,好!吾儿真是给了朕一个大大的惊喜啊!”
使臣听到精炼之法,瞪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他们身处北地内陆,平常吃的湖盐供不应求,甚至要向他国采买。
若是能弄到寻盐矿和精炼食盐的方法,可比十年百年的互市决断权所带来的利益还要多。
谢临朝谦卑道:
“儿臣不敢贪功,此乃陶家嫡出小姐与其好友所献计策。”
皇帝回忆了好一会,语气迟疑:
“可是与你常并肩而行的那位?”
“是养在深闺,不常出门的那位,父皇曾下旨赐婚于孩儿。”
他听谢临朝说完,实在没有任何印象,为了掩饰尴尬,哈哈笑道:
“朕记得好像给你赐婚过陶家女,陶右相,你可是生了个好女儿啊。”
左丞相偷偷白了一眼陶又宁,高声说:
“恭喜陛下燃眉之急得解。”
陶又宁没注意,出列一拜:
“臣有一物献于陛下,此乃火井制造图,望陛下过目。”
太监接了图纸去,皇帝浏览了一遍,仍有不理解的地方,陶又宁把昨日陶湘珺的话大略复述了一遍。
朝堂再度安静。
随后爆发了不绝的窃窃私语,大臣们情绪高涨,有了这些,意味着清琅国长随年将会是一个盛世。
使臣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呛得再说不出一句话,只要把这法子弄回祈越,自已必定名留青史:
“皇帝陛下,我们的条件你可答应。”
皇帝的眼中多了几分倚仗与自信:
“朕可以用相对低廉的价格,用盐换粮食。”
两个使臣对视一眼,看见彼此的不记足。
“这……十万石粮食毕竟不是小数目。”
他们有些动摇,谢临朝趁热打铁,把细盐递了过去,两人尝过后眼前一亮。
皇帝也明白,祈越国并不是人人吃得起盐,相比之下还是粮食更符合平民需求,退了一步:
“一年互市决断权,价格相对低廉的盐,和火井的制作方法,如何?”
使臣告退前,应了下来:
“兹事L大,我们还要回去请示圣上,若是得了应允,不日便调动粮草,修书一封到清琅。”
皇帝的眉头总算舒展开来,退了朝,谢临朝被召到养心殿。
他的头发为了连夜的忧愁,夹杂了根根银丝:
“方才父皇在朝堂上太过高兴,竟忘了问这精盐造价几何。”
“回父皇,百斤造价不过十两,祛毒之法需要豆浆,花费在这里的银两多。”
皇帝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晕厥过去,他清琅最不缺的就是豆类作物,现如今给灾民吃的,也是稀粥混煮豆。
“好,好,陶家的女儿,朕的儿媳好样的,没想到陶家的那两个女儿,都不落于我清琅儿郎,改日,叫她进宫见见皇后。”
“是,孩儿领命。”
谢临朝脸上始终挂着淡笑,他不清楚,仅一面之缘的人,为什么有种久违的熟悉感,不过那都不重要了,待到十月成婚,这一切便都尘埃落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