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都没有听皇老三说过今天这般掏心窝子的话了。说着说着,皇老三眼角也逐渐湿润起来。之后,就大步的往外走。才刚一出来,就看见皇不识认认真真,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明明这小子压根就没跪,看得皇老三真是又气又想笑,可心中又泛起一股奇怪的疼惜之感。这俩孩子,一个聪明稳重,一个急智多谋,俩孩子又都长得跟她娘一样俊秀,这么好的孩子,怎么今天就被我打成这个狗样了呢。不由得在皇老三的心里,又升起了一阵懊悔。
“别跪着了,起来去看看你哥有啥需要的没,好好伺侯着,别光叫你哥挨打,你啥用都没。”
“天不早了,你哥要是没事,你去找几块木头、板子啥的,将就着把院门修了,我去整点吃的去。”
“嗯,好嘞,爹。等下我再烧锅米粥,您出去看看能借个鸡蛋啥的,回来给哥补补。”
“我给你借只母鸡,你要不要。诶,不是,咱家哪来的稻米,让你煮米粥。”
“朱大富换的呀。”
“我看你是不打不长记性,还敢提这事,看我不打死你这臭小子。”
“爹,别呀,爹,这不是你问的嘛,我不提了,再也不敢提了。”
“不对,还忘了件事,你那鸳鸯佩是怎么回事。”
“啊~,爹。我哥在叫我,我先进去看我哥啊。”
“哼,臭小子,跑得了初一,跑不了十五。等我回来再收拾你。”
皇不识从厨房的柴禾堆里找了一捆还没干透的藤条枝,又在墙上取下一捆麻绳,然后又到院子外面砍来几条稍粗的木条,再把几块尚且能用的木板劈成木条,就用藤条枝把这些木条编扎到一起,成为简单的门板形状,再用麻绳穿插着捆绑结实,搞了半天,终于勉强算是把门修好了。
又找来一口熏的乌漆嘛黑的砂锅,抓几把稻米洗都不洗,直接往砂锅里一扔,就着院子南边的地坑,开始烧火煮粥。没一会儿功夫,米粥就煮好了。还别说,这柴禾煮的粥,带着股特殊的柴禾香,香气在院子里飘散开来。
皇不识回到屋里,把锅放在桌上,准备去拿碗筷,可又看到桌上的白瓷罐。
“这是啥?”
“哦,那是爹刚才放下的。”
“爹放的?咱家啥时侯有这么精细的瓷罐了。”
“我也不知道。”
皇不识好奇的把瓷罐拿在手里,刚一打开盖子,就是一股熟悉的,清新淡雅的香气扑面而来。
“咦~,这不是花子龟的药吗?”
“啊?那是药吗?你拿过来,我看看。”
“是啊,你看。这怎么看都和花子龟陶罐里的药,一模一样,就连这气味都一样。”
皇不知把两个药罐拿在手里,仔细看了半天,心里的疑惑也更多了。
“不识,你怎么看?”
“嘿嘿,我就说这花子龟又吹牛吧。说什么他们家的祖传秘方,就他老爹那半吊子医术,怎么看也不像能传下这样的好东西。”
“可咱爹这药?”
“哥,你是想说,就咱家这穷酸样,比花子龟家,都还不如,咱爹怎么会有这好东西吧。”
“嗯,我心里确实有这个疑问,这样的好药,就别说咱们这样的人家了,就是朱大富家可能都没有。”
“华当归好说,等明天把他抓来问问就大概能弄清楚了。哥,你觉不觉得,咱爹很奇怪,好像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咱俩。”
“你是说玉鸭子?”
“别的我可不敢说,不过娘这玉佩上雕画的,可能不是鸭子。”
“那是鸳鸯,本就不是鸭子呀。”
“哥,我意思是,咱娘玉佩上的,可能不是鸳鸯。咱们这穷乡僻壤的,虽然没啥好东西,能见到的玉器也不多。更少能知道,玉上是咋样雕画鸳鸯的。不过我却刚好见过,跟咱娘那玉上的,是有点像,但也有明显的不一样。”
“哦?你从哪里见过?”
“额~,这个不重要。”
皇不知看着弟弟,表情变得更加疑惑了。可一转念,又用奇怪的表情看着皇不识。
“你,你这么看着我,干啥?”
“熊婵月。”
皇不识突然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哥哥皇不知。那意思,这哥哥也太妖孽了吧,怎么什么都瞒不住他。心里却想着,以后在这妖孽一样的哥哥面前,还是得更加管好自已这张嘴才行。
“行了,你也别瞪着大眼了。就咱家这穷样,还能整天跟在你屁股后面转的姑娘,也就那么几个。”
“家里能有玉器的,想必也就只有熊家了。熊婵月是被她爹娘宠坏了,整天啥都依着她,家里又有肉铺和几块好地,姑姑又嫁给了寨子长老的儿子,再过几年,她的姑父可能就要接替寨子大长老的位置了。弄块玉给婵月那丫头也没啥奇怪的。”
“哎,哥,你别说了,我服了。你看看这个吧。”
皇不识摸向腰间,取出一只红布包,只是这红布包明显已经被皇不识弄得是乌七八糟,脏污的不堪入眼。皇不识把红布包口朝下,轻轻一抖,里面的岁玉块就掉在了皇不识的另一只手掌心。
“呀!怎么碎成这样了。你这也......”
“唉,哥,你就先别管这个了。再说了,这可是那丫头硬要塞给我的。我原是不要的,她扔下就跑了。”
说话的功夫,皇不识把碎玉块放在床边,已经拼好了。
“哥,你看,这个应该才是鸳鸯。”
皇不知低头看去,只见那玉虽到处都是裂痕,但上面的鸳鸯,明显是两只,一大一小,一主一次,一前一后,还衬有池塘,荷花。皇不知又在脑海中仔细的回忆。
“娘的那只,翅膀似乎更大,看着也更厚实有力一些。”
“对,更重要的是,从脖颈到背羽的地方,是金黄色的。”
“可那黄色也可能只是玉料刚好在那里是黄色呢?”
“嗯,是有这个可能。不过,玉这种好东西,选料,雕琢都是有讲究的。所以,也不能排除正是因为娘的那只,根本不是鸳鸯,这种鸟就是脖颈和背羽就是黄色的,才专门选择了这样的玉料,也说不定呢。”
“嗯,不识,你说的也有理。对了,还有一个不通,可能被我们都忽略了。”
“什么?”
“我们都以为鸳鸯的巢穴本就在树上,所以之前,觉得娘的那只,站在树上也正常,所以一直觉得那就是鸳鸯。”
“可人们更多都是把鸳鸯戏水,双宿双栖来比喻和寄托男女情愫。所以,正如你这块玉,雕画的就是鸳鸯戏水。”
“是啊,咱娘的,是站在松枝上的,而且还是一只。”
说着,皇不识凝起眉,陷入思考,平日见惯了皇不识随性不羁的样子,忽然沉静下来的皇不识,面容显得更加英俊鄙人。
“可是,如果咱娘的,不是鸳鸯,又会是什么呢?”
皇不知看着皇不识认真的思考,还自顾自的在那自言自语。一转头,又看见老爹的白瓷药罐,心里的疑惑也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