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许焕歌!
晚宴结束,当林楚伊关上房门之时,一个声音在耳边不断回响。
那个锦囊,她不会认错。
是她亲手送给他的。
一个人的出现,不会有这么多的巧合。
相同的声音,相同的身形,相似的锦囊。
虽然林楚伊口中不愿承认这个人就是她,但心里却已经坚信。
一捧清水划过脸颊,林楚伊将脸埋在其中,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为什么是他,却要装作不认识?
这段时间他到底去了哪里?
为什么到现在才出现?
为什么成了玄谟派掌门?
为什么装作毫不在意?
为什么……要让自己忘不掉你……
“噗啊——”林楚伊从清水中抬起眼眸,口中不断喘着粗气,冷水只是平静了酒意,却并未平息心中的怒火。
而且,越想越是生气。
凭什么……他许焕歌想走就走,想来就来……
林楚伊眼神微冷,眉头紧皱,双手紧握。
她一刻也不想再等下去了。
她要当面与其对峙!
不管这个人,到底是不是许焕歌,她都要去找到那个锦囊,一看究竟。
毕竟,那个锦囊里面装着的,是所有大家一起寻到的灵物。
若是真的,怎么能让他一个人带走?
林楚伊一把抹去脸上的清水,关上了窗户开始换衣服,今晚,她就要知道真相。
晚宴结束之后,许焕歌也跟着几位长老回到了自己的厢房。
一关上房门,许焕歌便将自己脸上的面具拿了下来,深呼了一口气,低垂着脑袋,眼神有些呆滞,似乎在想着什么。
“掌门,你没事吧?刚刚是不是太过紧张了?”娄化长老担忧道。
一路上便看到掌门心情不佳,像是有什么心事。
“哦,没事。”许焕歌忽然回神,抬起眼眸笑道。
而在许焕歌的眼角,的确有一道伤疤,已经开裂,有一丝血迹渗出。
他没有撒谎,在来的路上,他的确受了伤。似乎有什么人故意阻拦他们的去路,一群黑色魂魄忽然闯了出来,许焕歌为保护大家,一冲当先,一个魂魄的尖锐指尖划破了他的眼角,幸好只是伤了眼角,并无大碍,所以耽误了一些时间,到现在才到侯王府。
“唉,你这眼角赶快上一些药吧,不然真的会留疤,小妹给的伤药都带着吧?很灵的,赶快擦一擦。”
“都带着呢,稍后回房便会涂抹。”许焕歌摸着眼角的伤疤笑道。
正因为有了这条疤,也让他可以名正言顺地戴着面具。
也正因为戴着面具,他可以很好地稍微掩饰一下真实的自己。
虽然,可能自己已经被大家认出了。
“不过掌门这面具一戴,果真是气派十足,全场的目光都追随着你。”通官龙长老笑道。
“是啊,我看坐在我们对面的那姑娘,一直盯着掌门,眼睛都挪不开,怕是已是芳心暗许了,哈哈哈!”娄化长老笑道。
“可不是,还有仙灵派那一群圣女,几次三番跑到掌门面前敬酒,眼睛一直在看掌门你呢!”
“几位长老别拿我打趣了。”许焕歌尴尬一笑,用手扶了扶头,道:“我有些醉了,先回房了。”
“今日着实累了,晚上还喝了不少酒,掌门早些回房休息吧。”
许焕歌与各位长老告赐后便离开了。
“我怎么感觉,掌门似乎有心事。”通官龙长老看着许焕歌的背影喃喃道。
“唉,年轻人啊……”娄化长老挺了挺肚子摇了摇头。
许焕歌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将面具放在桌上,从袖口拿出彩樱给自己准备的伤药,也不擦拭,只是紧紧地握在掌心之中。
他自以为刚刚已经演得很好了。
对不起……
今晚以面具示人,将手上“天眼”印记“盖住,故意装作不认识大家。是他之前便想好的方法。
路上遇阻,怕是要有人对他这个新任掌门起了红眼,想要杀了他。
正巧冲上去时,故意让那些魂魄伤了自己的眼角,带着半截面具,起码让自己这个不合格的演员,可以遮掩一些不必要的情绪。
许焕歌不知道这个方法做的对不对。当在宴会中一眼看到虞西彦诚之时,他觉得自己做的是对的。
自己已经不是原来的许焕歌。一个全新的身份,可以让虞西彦诚放松警惕,如果他知道自己还活着,并且还记得以前的事,那他第一个要杀的人,就是自己。
而利用自己最关心的人对付自己,是最好的方式。
若是此刻选择与大家相认,显然不是一个好的方法。
因为在场的所有教派之人,包括侯王爷在内,分不清敌友。
谁都不知道,这场比武意味着什么,侯王爷若是真如表面所见,比武论输赢,谁赢了綮云刀便是谁的,倒也不必担心。怕就怕背后有什么。
来这里的教派表面看起来和乐融融,但谁都不敢保证,他们的目的是单纯的。
因为许焕歌自己就不单纯。
许焕歌觉得,此刻在保护他人的情况下,选择暂时不与大家相认,等拿到綮云刀,揭穿虞西彦诚真面目后,再与大家相认。
这似乎是一个很好的两全之法。
他自己也是一直这么觉得。
直到当他一眼看到林楚伊时,他又觉得自己做错了。
许焕歌没想过会这么快在晚宴中见到大家。看到大家听见自己的声音后的吃惊的表情,那种目不转睛,哪怕自己选择不去看,他也感到背后那双炽热的眼神注视着自己。
他觉得不是面具就可以掩盖自己。
即使故作镇定,他也已经暴露了。
许焕歌轻叹了一口气,抬眼看着窗外的月亮。
可是既然决定这么做,自己就必须演下去,哪怕被发现也要硬着头皮说自己掉下悬崖后忘了所有,失去了记忆。
因为,这是保护大家最好的方式……
然而,几个月不见,很多事情变得不一样了。大家的关系似乎也变得不一样了。
有些潜移默化的关系正在发芽,或者说已经发芽了。比如林楚伊和柳清泉。
他不在的两个月里,林楚伊与柳清泉两个人是不是已经在一起了?
一想起二人在晚宴上一起笑着聊天的样子,许焕歌会忍不住多看几眼。
他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就是很难受。
但越是难受,他便越是想看。
很奇怪的感觉。
彩樱姐曾说过,人与人之间的感觉很奇妙,在让人痛苦的时候,除了恨就是爱。
除了恨,就是爱……
自己对林楚伊怎么会有恨?
但现在自己因为一想到林楚伊与柳清泉在一起的画面,却让自己如此的难过……
难道自己真的……不会是……难不成……
喜欢她……
许焕歌被自己的这个忽如其来的想法吓了一跳,忽然从桌上站了起来。
“啪啦——”一声响,桌上的药水被打翻,流出的液体倒在许焕歌的身上。
怎么会……
许焕歌感觉身上一凉,打翻的药水已将身上染了一层黑色。
许焕歌连忙退后,药水顺着桌边“滴答滴答”一滴一滴地往下流。
看着桌上的一片狼藉,但心中更是烦躁不安。
自己怎么会……应该不会……
但……
唉……
许焕歌摇了摇头,努力让自己清醒一些。
不是所有喜欢,都有结果,尤其是自己这样身份的人,更不可能有什么结果……
唉,想这么多干什么呢?
他决定不再去想。所有的一切,顺其自然。
就一切放在心中……就好。
许焕歌轻笑一声,拍了拍被药水打湿的衣服。
“身上湿了,先沐浴更衣吧。”
许焕歌将衣服脱下放在一边,旁边是侍卫早已为其准备好的热水,
当整个人浸泡在水中时,一股热气直达心底。一天的疲惫使人困意满满,许焕歌整个身子钻进了热水之中,在憋足了几分钟后,猛得一抬头。
“噗啊——”吐出口中的水渍,深呼一口气,夜晚的寒冷将口中呼出的热气晕染了一层白雾。
许焕歌将胳膊搭在木桶之上,身体果真舒服一些,果然疲惫会使人胡思乱想。
此刻心情也不似之前那般烦躁。
许焕歌抬眼看着左手上“天眼”的印记,之前经过彩樱姐的处理,果真是一碰水便是会掉一些颜色,此时已出现了一些黑色的轮廓。
看来明日起,还是穿一些长一些的衣衫作为遮挡吧。
今晚的夜色,有些灰暗,只有几颗星星点缀在空中。
许焕歌仰头靠在木桶之上,右手一挥,屋内的烛灯一瞬间熄灭。
那就让周边更黑一些吧。
只见他微微闭上了眼睛,像是睡着了一般。
周边一片寂静,唯有耳边寥寥虫鸣。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热气慢慢蒸发,木桶里的热水已不似之前那般冒着热气。
许焕歌微微睁开了眼睛,刚想起身,忽然耳边传来一阵很浅的声响。
什么人鬼鬼祟祟地进来了。
许焕歌又闭上了双眼,在木桶里一动不动,连呼吸都没有了声音。
隔着一层面纱,一个黑影闪过。
林楚伊穿着一身黑色夜行衣闯进了许焕歌的房内。
林楚伊其实很早就在外等侯,她等了很久,终于等到屋内烛灯熄灭,悄无声息,确定人已睡熟,才借着一阵风,将右边的窗户轻轻吹开,从窗户中一跃而进。
虽然差点撞到一边的椅子上。
好在她及时稳住了身形,并未发出什么声响,只是气息有些不稳。
今晚的夜色着实让人看不清,灰暗而低沉,周边也是一片寂静无声,微弱的夜光的确方便行事,但真的进入房间后,她发现她竟然什么也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