烨木堇端了一杯茶送到嘴边,微微抿了一口,心道,这人都来了,还戴着什么面具,这么神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玄谟派许一携三位长老,拜见侯王爷!”
“噗——”烨木堇一口酒水喷了出来。
“咳咳——”
这个声音,怎么这么像……许焕歌!烨木堇不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犹如一道闪电划过,林楚伊抬起眼眸,睁大双眼,直愣愣地看着眼前带着面具的男人,一时间心跳到了嗓子眼。
时隔两个月,再次听见那个熟悉的声音,林楚伊的心止不住的狂跳,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男人,看一眼,便是再也挪不开眼睛。
他戴着面具,看不清容貌,但从侧面看来,他的身量与许焕歌相同,整个脸型轮廓越看越是相似。
但又有许多不同之处。
眼前这个男人,全身充满着力量。从其穿戴的衣服看去,他的身材比许焕歌健硕,许焕歌是那种很是瘦削的身材,虽后期许焕歌跟着长白师父练武,有了一些肌肉,但加在其高挑的身上,看不出什么,衣服穿在身上依然松松垮垮。眼前这个戴着面具的男人,身材虽修长,却生生将衣服给撑了起来,透过衣服的整体轮廓,可以预测到里面是错落有致的肌肉线条,他实在是比许焕歌要健壮魁梧许多,整个身材健硕却不臃肿,是刚刚好习武之人的完美身姿。
而且,从其刚刚轻盈有力的步伐中,可以感受到他的内力,不知是许焕歌的多少倍!
短短几个月,许焕歌怎么可能变成另外一番模样?
况且他还是玄谟派掌门,那个他人口中打败两个长老,拯救玄谟派的传奇之人。
世上声音千千万万,声音相似也是常有人在。
他应该……不可能是许焕歌……
林楚伊摇了摇头,按耐住自己激动的心情,低下头闭了闭双眼。
物有相同,人有相似,这段时间,自己应该太过敏感了……
只见眼前这个戴着面具的新任掌门从容不迫地看着坐在上方的侯王爷,笑道:“路上有事耽搁了,望侯王爷恕罪。”
“许掌门实在客气了,许掌门年轻有为,刚刚担任玄谟派掌门,教中事务繁多也是常事,你能够在百忙之中抽空过来,就是我侯府的荣幸。”侯王爷端起了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给予新任掌门崇高的敬意。
“不知许掌门为何要戴着面具?”
“哦,这个啊。”许焕歌轻笑一声,用手摸了摸眼旁的面具,这个面具只有上半节,刚好将其眼睛及额头遮住,露出嘴角及下颚一半的面容。
“路上遭遇邪祟,不小心划伤了眼角,伤痕实属难堪,怕冲撞了各位,便以面具掩饰,望王爷及各位教友见谅。”说着,许焕歌握起双手,转身看向四周。
当他的眼光划过,林楚伊心脏不由自主的咯哒一声,眼睛止不住对上了他的眼眸。
但他的眼神在林楚伊身上停留了半秒不到,轻松自然地转开了。
只一眼,林楚伊没看出任何情绪,他便转开了。
像个真正的陌生人一般。
也许,就是一个陌生人……
“原来如此,许掌门一路上实属辛苦,来人啊,赐座!”侯王爷笑道。
许焕歌一行人被侍卫引领到林楚伊等人的对面坐下。
“你们不觉得,这个人的声音,也太像……”茱淼淼睁着大大的眼睛盯着许掌门的背影突然闻道。
“的确是很像……你觉得呢,楚伊?”烨木堇眼睛不禁看向一旁的林楚伊。
林楚伊并未回答,她的眼神一直跟随着许掌门的背影,只见对面的那个许掌门微微附身,肩上的黑发洒落,其用手轻轻往后一撩,手背上衣衫滑落,露出白皙的胳膊,随后只见他将身上的长衫往后一掀,系在腰间的一个小小的红色锦囊露出,仅仅一瞬间又被上身的衣衫覆盖。
但仅仅这一瞬间,却被林楚伊看到。
那个红色锦囊,很像她送给许焕歌的那枚。
林楚伊的视线再次看向对面坐着的那个人,只见他低着头并未看向自己,而是悠闲地倒了一杯酒水到自己的杯中,用手晃了晃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神色自若地放下酒杯,面具之下,是薄薄的嘴唇,色淡如水,看不出任何情绪,但给人以一种拒之千里的陌生感。
转眼看向他的左手上,一片洁白无暇的皮肤,并未有任何“天眼”的印记。
他到底是谁?
林楚伊死死地盯着对面的那个男人,她在等待着他的对视,像是故意一般,对面之人倒了一杯又一杯酒水,和周边各教派之人纷纷敬酒,就是不看向这里。
终于,在饮下第十杯酒水后,许掌门终于看向了对面。脸上带着的面具掩盖了他的大半多情绪,林楚伊只看见其深色的眼眸瞥向自己,又是停留了不到半秒后迅速转开,整个眸子沾染着一份冷漠与疏离,随后举起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嘴角的笑容转瞬即逝,又变得冷硬而紧绷。
与之前爱笑而温柔的许焕歌,截然不同。
“楚伊。”长白师父提醒其喝了手中的酒水。
林楚伊瞬间醒悟,将手中的酒水一饮而尽,举起空酒杯对着对面的许掌门。
此时他的眼睛没有回避林楚伊的注视,带着一丝笑意看着林楚伊的眸子,就手中的酒杯往下一倾,示意其已将酒水饮下。
做得这么得自然而流畅。
如果他会装,那他做到了。
“他不是许焕歌。”林楚伊冷静道。
大家不知为何林楚伊会忽然回了这么一句,十分坚定。
烨木堇接道:“我看着也不像,你看他虽然声音、身量与焕歌相同,但整个人的气质却完全不同,还有他的武功,焕歌怕是连他的半分也达不到。”
“嗯,而且他也没有天眼的印记。”林楚伊不再看着对面的人,而是倒了一杯酒送入口中,慢慢品尝。
“物有相识,人有相同,何况只是声音有些相似罢了。不过真没想到,这玄谟派掌门竟如此年轻。”柳清泉回道。
“是啊,我还以为是个小老头。年纪轻轻竟有如此造诣,他是什么来头?”烨木堇问道。
“昨日听酒馆的小厮说是当年被陷害的玄谟派长老的徒弟。”柳清泉皱眉道。
“被陷害的玄谟派长老的徒弟……”烨木堇眼神一转,刚想再追问下去,只听林楚伊回道:“他不是许焕歌,大家不必再过多猜测了。”
“可是……”烨木堇还想再问下去,茱淼淼拉了他一下,眼神示意道:“是啊,楚伊姐都说了,他不是,他就不是,不必再过多猜测了。”
“哦……”烨木堇闭上了嘴。
一个如此相似之人,足够让大家心乱如麻。
其中也包括虞西彦诚。
当许掌门迈进晚宴的第一步时,他的眼睛也是一刻都未离开过他。
许一……玄模派新任掌门人。
连姓氏都一样。
这个人有些像许焕歌,也有些不像,难道是许焕歌的兄弟?他不清楚许焕歌的身世,但仅凭直觉,这个戴着面具的男人,故作玄虚,不那么简单。
他对于侯王爷的提问,做到有问必答,有理有据,从容不迫的神态,他觉得这个玄谟派掌门人,一定是有所准备而来。
尤其是他端起酒杯朝自己敬酒之时,眼神如同看着一个陌生人一般,眼角含笑,转瞬即逝,无半点波澜起伏,一切从容自然。
如果这个人不是许焕歌,他也一定是一个让他无法看透的人。
想要接近他,怕是很难。
一个人的出现,让在场的人各怀心事,任桌上美味佳肴,台上歌舞连连,也无法激起大家半点兴致。
但林楚伊却表现得出乎意料的正常,仿佛一切并未发生。
本以为不论怎样,今晚出现一个与许焕歌如此相像之人,林楚伊至少会勾起心事,大醉一场。岂料她竟没有半点情绪发泄,只是静静地坐在一边,偶尔小酌一口,偶尔用筷子夹起几个小菜放入口中细细品尝,然后眼睛盯着台上的歌姬看去,像是在欣赏台上的舞蹈。
期间柳清泉会时不时夹菜到林楚伊的碗里,林楚伊没有拒绝,笑着与其交谈,并指着台上的舞姬,对她们的舞蹈评头论足一番。
“楚伊姐,是怎么了?”茱淼淼轻声问烨木堇。
“这看起来似乎……太过正常了……”
“唉,哪知道她是怎么想的。”烨木堇摇了摇头,忽然听见林楚伊和就清泉发出一阵笑声。
“你看,许掌门看过来了。”在茱淼淼的角度,她清楚地看见许掌门眼睛直直地看向林楚伊。
但林楚伊却不去看他,依然与柳清泉在一边笑着聊天。
再抬眼,许掌门却又转移了视线。
“呵,你等着,今后可有好戏看了。”烨木堇微微一笑。
“嗯?什么好戏?”茱淼淼有些茫然。
“到晚上你就知道了。别管这么多,我们也吃。”烨木堇笑着给茱淼淼碗中夹了一个鸡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