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石模子印章,圆滑的鹅卵石可能太硬了,但庄俞却一口就应了。
对于少年来说,能为想着自己的人做点事,那就是值得的,无非就是多花点时间,累点都无妨。可是,事事难料,两个少年都不知道,这是最后一次的相遇。
少年就是如此。
接下来,俩人就翻出庄俞私藏的一些宝贝石头,找了起来。
选好了石头,庄俞又从中拿出了两块较大的条形石头打算给啊爷和苗青在刻点东西。俩人趁着天还没黑在院门口的石板上,边躲雨边磨起了石头。没有多余的工具,只能慢慢磨平。这一刻,苗青后悔了,原来这么难,石头有点硬。
庄俞从他手里接过石头,一手一个在地上磨着。笑嘻嘻看着他,也不言语,仿佛在说,没事,我来就好。苗青又抢过自己那块小石头,和庄俞一起乐呵的磨起来,又说着书上神神叨叨的奇事儿,庄俞又只好拿起两块大的一同磨着。
时间飞快,天上的雨还在小小的下着,但这个整个夜空却有了几个星星。看来,明天天气就晴了。
庄俞一边指着星星,一边同苗青说着星象故事,总能让这个小子好奇,各种追问不停。到了入夜时分,苗青也就没有回家,看了看手里的石头,自己小的那块有点模样了,但庄俞手中的两个大的基本没什么变化。
“没事,啊青哥,不着急,我有时间的,慢慢来,进屋睡吧。”
俩人一同走进了庄俞的小房子,一入眼,床上就是昔年苗青抢夺庄俞的那对小木人,面部依旧空白……
苗青看到这里,空气稍稍有点安静。
“阿俞,小时候是我不好,对不起啊……”
“啊?”庄俞问声立马看向苗青,又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枕边的女人,才知道他说的什么。
“啊青哥,可别这么说,以前是我太较真了,没有多大的事儿。”少年又补充道。
“放心吧,以后,大哥我会罩着你,保管不会有人欺负你,就是巷子里的大户人家富贵那狗日的也不能。”苗青肯定的说到。
“嗯嗯……”少年也是满口答应。
俩人睡在同一边,直到后半夜才沉沉睡去,庄俞一只手紧紧握着枕底的木人。
第二天,清晨。
应了少年的那句话,天气晴了,在春分后的一场雨后,稍稍暖了几分。
庄俞早早跟着莫老道起来,一起缓缓的打着太极,年纪虽小,可是常年以来,却也有了点味道。
关于莫老道,巷里也没有太多的话,就是识得字,能看几分风水,不苟言笑,无论巷里的泼辣老妈子,寡妇怎么骂,怎么骗,也都没给过好脸,好似天生欠他多少钱似的,有点看不起人一样,其他的也没有太多传言。
啊爷说过每逢时晨,天地阴阳交泰,万物融合,抓住这个时间段,才能学好太极,完善自身天地,补其不足。所以庄俞十年如一日,一同跟着老道,打着太极,学着八卦,呼吸吐纳,已经深有体会。
庄俞也对这些传统文化瑰宝兴趣浓厚,无论是一首好字,还是诗书方面,也不比在外面世界学熟的孩子们差,毕竟莫老道也不是个忽悠的人物。
老少俩一同打着太极,身姿一模一样。太极讲究以静制动,以柔克刚,四两拨千斤,看来庄俞领悟不少。
约莫一个多时辰左右,太阳也完全升了起来。
苗青从屋里走了出来,正好遇到了刚打完太极的少年。二人边一同向着西边的长石崖去了,手里拿着木盆和毛巾,准备去洗脸。
过后,俩人又在长石崖那边坐了片刻!庄俞从口袋里又取出石头磨了起来,一同晒着太阳,也没有多久,苗青就下了山。
少年就是如此,事事小心,事事认真。
接着来的好几天时间,庄俞都是磨石头,或者开始雕刻哪枚已经磨的光滑的小石头,先用小刀轻轻滑印,等着自己感觉十分满意,才开始慢慢篆刻起来。
足足大概用了两天时间,才将这枚小的刻完。
字体凸出,字迹清晰,方正大气,本来庄俞打算用行草或是柳劲一点的字体,但想到是用来明身份的,便没有如此。
印章上面整整齐齐的四个大字。
苗青印鉴
不过如今是反过来了的,只有用了才是如此。少年还是觉得不太满意,又开始打磨周边,最后又为底部文字加上表框,相得益彰,满意十足。
接下来就是慢慢打磨两枚大一点石头,时间要久一点……
一如往常的生活,少年在一点点长大。由于刻章手指磨破了不少,只是最近夜里,少年总是睡不好,有时候彻夜难眠,有点奇怪。
按照少年自己来说总感觉夜里有人同他讲话,在喊他,但又不是叫着他的名字,自己又感觉是冲着他喊的。这就让少年有点头疼了,一度怀疑是不是看那些神话魔怔了,百思不得其解。也不曾于啊爷说,就这么一直如此,好几次起晚了,还被啊爷教训了两句。
眼看手中最后一枚石章就要完成了,庄俞就觉得高兴,才不到八九天,自己都搞定了,有点洋洋自喜的感觉。
一天下午,天空万里无云,天气很好。庄俞坐在西边的长石崖上,低头刻着印章。
突然,一声咆哮的惊雷在万里无云的晴空炸响。那一刻,庄俞觉得就是在自己头顶上爆炸的,雷声震的庄俞一时间双目空洞,连手上的石章都掉在地上,表情凝重,嘴巴惊恐的张的老大。
少年,又似乎看到了晚上做梦的场景,不止有喊他的名字,还有滔天的大战,仿佛,回到上古神魔战场。
“轰………”天空又是一道雷鸣把庄俞从空洞中拉了回来。但少年那一刻却感觉那么的真实。
滔天雷声同样惊住了莫老道,只见其赶忙奔过来查看庄俞的情况,因为他在院子看到的炸雷,分明就是在长石崖的上方炸开的,说不得就是奔着孩子去的,所以过来后,立马拉起了庄俞。
“奇怪。”莫老道简单无比的冲着庄俞说了两个字,到叫少年摸不着头脑。
山脚的巷子里的人家,也都跑了出来望向天空,怎奈两声响雷后,就不见了踪影,便觉得没什么大惊小怪。
但莫老道却眉头紧锁,又掐起了指头,片刻后,脸色严肃,眉头更皱了,看样子是不得结果。不应该啊,怎会如此,莫老道心中绯腑不已。
“星位如此逆乱,八门如何得此偏离,乾一,兑二,离三……”
“为何都会前移,八数逆乱,为何乾一位列兑二位置,巽五前一,挤掉了乾一的位置,为何奇门错乱?”
莫老道魔怔般低声自言自语,庄俞很少看到啊爷如此,也不敢多问,也就没和啊爷说最近老是梦到奇怪的事儿,还有刚刚的一切。
老道匆匆奔向木屋,看样子是去翻书去了。
刚才的话林阳全部都听到耳里,也觉得奇怪,啊爷的意思是说,先天八数位置固定的,不知为何,如今巽西南位前一到了乾南位,这可不是一般的变化,八门方位错乱,生死门前移,这可是了不得的事,天道无常也不会如此。
庄俞如此想着,慢慢的回了木院,天空依旧晴朗无比,可是少年没有发现,原本应该直射到长石崖的落日,如今有了偏移。
进了院子后,果不其然,啊爷在翻弄他那些宝贝,看着老书,不停的掐指测算方位,可是依旧不得其解。
看到庄俞有了过来,方才说到。
“你应该懂得我说的什么,怎么………”话说到了一半,突然停住,死死的盯住了太阳,仿佛看见了什么不能相信的事。
“庄俞,你看太阳是不是也朝东南移动了,刚好夹角超过了四十五度,也就是说方位一次移动,连太阳也是如此。”
庄俞才抬头,又望向西边的长石崖才觉得诡异万分。
“啊爷,到底怎么回事,就刚才两声雷,就连方位错乱了?”
“嗯,天象难测,也不该如此啊,这样下去,过不久,不恢复的话,世界就乱了。”莫老道深沉的回答着。
“如果,宇宙星象同时移动,全然颠倒,莫不是以后都白夜颠倒?”少年突然来了一句。
“不可胡言,天道自有秩序,太极两仪化四象,阴阳相重,交替而至。没有如此简单。”
“两仪如是错乱,天地颠倒,又怎么会有生灵,星神逆乱,一切都会虚无,重演。
“那为何,我们现在感觉不到丝毫,连天气变化都没有,别说冷冽几分了”庄俞撅着嘴说着。
“怎么跟你说的,那会如此之快,只会在日积月累中体现,方位错乱,这影响太大了。”莫老道一板一眼的回答着,对这件事还是不怎么相信。
老少不了了之后,庄俞则接着拿出石头刻了起来,还剩最后一个字“春”,看来今晚睡觉前就能可完了。少年高兴不已,这也是送啊爷的一个好礼物啊。
可是少年不知,有些人有些事,终须一别,就如他枕头下写给啊爷那副对联和一篇记载啊爷酿酒的方法趣事,都是以后莫老道一生的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