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夜安就这样在宫中住了下来,住的日子越长她就越觉得百里和慕容玲珑有事情瞒着她,这让她变得烦躁不安起来。
“小安,小安!”耳边的呼唤声叫回了廉夜安的神儿,廉夜安这才记着自己正在做饭,手上的水意外滴进烧热的油锅中,油锅顿时滋拉滋拉地往外喷油。
在她想躲开的时候就有人把她往后拉,廉夜安扭头看去,笑道:“师姐,谢谢救命之恩呐。”
楼小小嗔怒地瞪了廉夜安一眼,道:“说了不用你做饭,你怎么这么犟呀。”
廉夜安嘿嘿笑了两声,将手擦干净,边说着:“不行,今天可是师姐回来的第一天,我一定要做顿丰盛的为你洗尘。”说着把袖子撸上就又上厨台,只是她刚走几步便一阵晕眩,差点一个踉跄头栽进油锅里。
楼小小惊呼一声急忙将廉夜安抱住拉了回来。
廉夜安身体却不堪重负地直接瘫坐在了地上,捂着头痛苦地低起来,楼小小清晰地看着廉夜安的瞳孔忽黑忽红,这是要走火入魔的征兆啊。
“时七!时七!”楼小小一边喊着一边扶好廉夜安轻拍着她的脸颊柔声道:“小安,小安,看着我,我是师姐……”
时七很快出现,见到廉夜安的状态,不等楼小小开口抱起廉夜安就往外走。
廉夜安面容平静地安睡在榻上,慕容玲珑坐在她床,面色黑沉地替廉夜安把着脉。
慕容玲珑将廉夜安的手塞回被子起身,和百里和小小一起离开了房间,慕容玲珑语气沉重地说:“幸好有小小带回来固元草,不然不等南宫曜把解药带回来,小安怕是已经撑不住了。”
“真的有除天行草以为的解药吗?”楼小小忧心地问,她这几个月几乎走遍了所有了医药世家,都只会压制,然压制的后果便会激起更严重的反噬。
百里道:“南宫曜说这是一个隐世的老药师说的,能够彻底除去天机草全部的反噬,不过……”百里的眉头皱起,“这解药的名字我确实闻所未闻,清骨雪草。”
“我现在已经怀疑,这药草名是不是那老药师胡编乱造的,明明是雪草又说长在春初,怕是在搪塞南宫曜。”慕容玲珑神情严肃,怕南宫曜这一趟会白跑。
楼小小还是抱着一丝的希望,道:“有多少的古药医书是我们不知道的,万一真的有这味清骨雪草也说不定。”
三人同时沉默了,如今已经计无可施,谁也不知道廉夜安会不哪个瞬间就遭反噬,无力回天。
房内守在廉夜安床边的时七将屋外三人的话听得一清二楚,看着床上不醒的人,时七黑眸变得幽暗黑沉,过着杀人舔血日子的他,从未想到一个生命会这样在他面前这么一点一点地流逝竟让他这么难受。
昏睡中的廉夜安做着一个黑暗的噩梦,漆黑中只有她孤零零的一个人,忽一个方向闪起了白光,廉夜安定神看去,见到的却是南宫曜被万箭穿心躺在血泊中样子,廉夜安悲痛地呼喊着,再睁眼,见到的是红木雕栏的床顶。
廉夜安惊魂未定地喘着大气,汗水早就打湿了她的头发和衣服。
“小安!”在廉夜安醒来的那一刻时七就把楼小小叫进房中。
楼小小拿起温热的帕子欲擦廉夜安的额头,在帕子碰到廉夜安的时候廉夜安猛得坐起了,捂着胸口大口地喘气。
“小安!小安!冷静,没事了,已经没事了。”楼小小虚抚着廉夜安胸口,一边接过时七递过来的茶水喂到廉夜安的嘴边,柔声说着:“来,喝点水。”
廉夜安摇着头推开楼小小的手,用力地握紧她的另一只看,惶恐不安地说着:“师姐!我梦到二哥出事了!他全身都是血,你说二哥他……”
楼小小打断廉夜安的话,温柔地暗慰着她:“小安梦都是反的,南宫曜很平安,再过半月他就会来了,不行,你问时七,他知道南宫曜的消息。”说罢楼小小看向了时七,眨着眼睛让他开口说话。
时七迟疑了一会儿,开口道:“刀牙已经传信回来,主子很平安,事情进展顺利。”其实时七什么都不知道。
廉夜安看向了时七,红着眼眶问:“信……呢?”
“暗卫间的传信看完就烧,不能留半点痕迹,这是规矩。”时七面色不改地编着第二个谎言。
廉夜安静默了一会,欲翻身下床,楼小小将人按住:“要什么告诉我,我帮你拿。”
廉夜安道:“我要回南宫府,看看爹娘知不知道二哥的消息。”
“省省吧,”百里从外面走进来,手里端着一碗浓黑的汤药,来到廉夜安的床前道:“消息也是从宫中传出去,你不近水楼台,还越跑越远,快,把药喝了。”说着药碗就怼到了廉夜安的嘴边,廉夜安一闻到那药的味道就难受地偏过头,“不喝……我要见陛下!”
百里轻轻一推把廉夜安推回床上,道:“这药你要喝了,你可能还有机会见到南宫曜最后一面,你要不喝,你就到阴曹地府去等着他。”
“师父!”楼小小斥止百里,百里说的话太难听了。
百里却沉着脸把药送到廉夜安的嘴边,道:“为师有说错吗,”回过头又对廉夜安说:“现在你没有任性的资格了,要想活着,就安安分分地养着,不要动什么歪心思,快喝。”
廉夜安盯着那么浓黑汤药许久,伸手接过,皱着眉头将药喝尽,忍着满嘴苦涩,对百里道:“我知道了师父,这段日子辛苦你们了。”要是廉夜安猜不出慕容玲珑几人这些人在瞒着她什么就太假了,她看着自己的手,一点墨色在她的手心悄无声息地蔓延着。
该来的到底还是来了,可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无论如何,她都要撑到南宫曜回来,见他平安无事之后才能安心地走。
楼小小和百里对这样的廉夜安都陷入了沉默。
就在廉夜安噩梦惊醒的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镇北,破败的院落中,一大群黑衣人将南宫曜和夏琉璃团团围住南宫曜嘴角淌着血,手中拿着白狼刀与夏琉璃背对背地与黑衣人对峙着,地上躺着的都是他们带来的军队,是死是活都不清楚。
“堂堂战神也不过如此,在本王面前不还是像宠中鼠无处可逃,任人宰割。”一个穿着玄色华服,失了一只左眼的中年男子从黑衣人之后走出来站在了南宫曜二人的面前。
“翊王,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谋逆最死罪。”南宫曜眼中最暴虐的血戾气息。
翊王哈哈哈放声大笑起来,对南宫曜说:“何为谋逆,本王不过是在拿回自己的东西,轩辕焰鸠占鹊巢这么多年,是该让位了。”
夏琉璃戾声冷道:“你当东煌的骑军都是摆设,靠金钱打造的军队,顷刻就会土崩瓦解,还敢妄想击进帝都。”
翊王脸上是猖狂的得意,“是本王天真还是你们天真,不过本王何须在你们面前这般多言,你们注定看不到本王辉煌的时刻。”翊王轻蔑地笑了两声,抬了抬手,数百个黑衣人齐齐朝南宫曜和夏琉璃攻击。
南宫曜握着白狼刀的手转了转,他沉身道:“各顾各,尽力逃出去。”
“赞同。”夏琉璃点头,然后挥着手中的剑挡下了十几把砍向她的刀。
兵器相接,银光闪烁,利刃带出飞溅的鲜血落在南宫曜青灰色的盔甲上,南宫曜以一抵百,消耗的是他的体力,剑过几百招,南宫曜便体力不敌,而黑衣人却是一波一波地持续涌上来,几百个黑衣人只针对南宫曜,夏琉璃的对抗变得轻松,南宫曜知道翊王要对付的只有他,余光见到夏琉璃,就算他回不去帝都城,也一定要有一个人回帝都城向轩辕焰说明翊王的狼子野心。
南宫曜一刀没进三个黑衣人的腹中,抽出的人伴随着四起的鲜血,溅在他冷肃的面庞。
“夏琉璃!”南宫曜戾吼,同时扔出一把白色粉末,从袖口中拿出火折子燃起火苗,粉末遇火既燃,烧出一大片火云,南宫曜一把冲过去拽着夏琉璃的衣服往火云冲散出来的缺口跑去,边语气匆忙地道:“想尽一切办法躲过翊王的眼线离开镇北,向陛下禀明一切,告诉安儿,信我,不要乱想。”说罢,便直接提前夏琉璃扔了出去。
“南宫曜!”夏琉璃回头去看,火云彻底散去,南宫曜独自面前层层黑衣人,几刀便砍下追着她的几个黑衣,夏琉璃被甩到了屋顶,一路滚下去,一声闷哼摔在院后的草地上。
夏琉璃赶紧爬起身,听着院内利刃划破布帛,没进血肉的声音,夏琉璃只迟疑了一会儿,咬着牙转身头也不回地一跄一跄地跑走。
院内,南宫曜正面对着几十把同时攻来的利器,转身之际,一把弯刀穿过了他的肩膀,南宫曜眉头一皱,白狼发出震耳的刀鸣,生生逼退了一圈人,然双拳难敌百手,南宫曜原本青色袍子已经看不出颜色,如在血中浸泡过一般不断的滴着血。
终是一把长剑穿过他的胸膛后无情拨出,南宫曜眼前短暂地黑了一下,白狼插入地中,南宫曜撑着白狼,视野模糊地看着向他靠近的黑衣。
“留活留死?”
“上家发话,死。”
黑衣的无情谈话刺激着南宫曜的神经,南宫曜呵着痛气,握着刀柄的手骤然收紧,他不能死,绝对不能,抬眼前,乌黑的瞳孔一点点变成了赤红血腥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