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拍开廉夜安的手,边走向墙前边回头嫌弃地说:“怎么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瞧瞧你这胆子,啧!真没出息!”
百里来到刚刚被砸出声的墙,附耳上去仔细听。
廉夜安也走了过去,小声问:“怎么样,听到什么了?”
“什么都没听到,刚刚那一下,虽说不是高手,但一定是个会武的。”百里直起身,问:“你刚刚看见的除了夏琉青和辛庆儿还有别人吗?”
廉夜安直摇头:“没有没有。”
百里眉尾一挑,勾唇微笑:“夏琉青就是个草包,辛庆儿从来以柔弱自居,能一掌打去这么大动静的,可一点都不像柔弱的女子。看来,越来越有意思了。”
百里眉目都扬起,可见她的兴致已经被挑起来了。
“啥意思呀?”廉夜安一头的雾水。
百里步伐悠悠地走着,手指轻敲着墙面寻找着一个合适的位置,并问道:“月宴那日海灵媚是不是用武功反抗过?”
廉夜安跟在百里的身后,点点头:“对的,奇怪的是她在南宫府住的那段时间,我一点都看不出来她有内力。”
百里浅笑道:“那辛庆儿也一样,我瞧过她许多次,她的气息和步伐都与普通人无异,现在看来,眼见的也不一守为实啊。明明会武功却要隐藏自己一身的内力,你说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廉夜安摸着下巴思考着,一道灵光从脑中闪过,“难道是阴谋?!”
“阴不阴谋我不知道,”百里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位置,学着刚刚廉夜安的样子把茶杯扣在墙上,蹲着身子边听边道:“但我知道又有好戏可以看了。”
廉夜安:“……”这种唯恐天下不乱的行为真的好吗……
“能听到什么吗……”廉夜安蹲在百里的旁边好奇地问,百里瞪了她一眼,对她嘘了一声。
廉夜安拿了个杯子在百里旁边找了个位置把杯子扣上,附耳上去听,这次果然听到了一丝丝的声音。
隔壁包间,夏琉青狼狈地从地上爬起身,美丽的脸庞变得狰狞:“辛庆儿,你疯了,敢对我动手!”
辛庆儿美目布满了怒火,她就没见过这么愚蠢的人,辛庆儿一把接下夏琉青挥下来的手,怒声斥道:“四小姐!我不是同你说过直接夏琉璃顺利嫁去北戈之前千万不要出现在夏琉璃的面前,也不要约我见面吗?你怎么这般沉不住气。”说着把拉着夏琉青往外走,“快离开这里,之后再也不约见我!”
“你放开!”夏琉青用力甩开辛庆儿的手,在辛庆儿措手不及的时候甩了她一掌响脆的耳光,恶狠道:“你算什么东西,敢命令我!还敢对我动手!”
“你!”辛庆儿捂着发热发痛的脸,一股内力在掌间凝结,可一想自己的目的,又打散了那股内力,收敛了气息,低下头轻声道歉:“四小姐,是庆儿冲动了。”
“哼!”夏琉青冷哼,讥讽道:“只要你未嫁给四王爷,只要王爷一日不承认你的,你就只是个寄人篱下的下低贱舞姫,最好搞清楚自己的位置!”
辛庆儿袖中的素手紧紧地攥成拳,但心中的目的还是让她忍下这口气,她低声道:“庆儿是怕四小姐的愿望落空,只要那夏琉璃还阴魂不散,您就无法夺回您的一切,庆儿是为您心急才做出冲动之举。”
夏琉青坐回桌前,手指敲在桌上示意辛庆儿,辛庆儿抬起头,夏琉青正眉眼带笑地看着她,辛庆儿忍下屈辱,走过去亲自为夏琉青倒了一杯茶,弯身要坐下去的时候,夏琉青开口:“我让你坐了吗?”
辛庆儿只能像个丫鬟一般站在一旁,夏琉青动了动被摔得发疼的肩膀,眼角瞟向辛庆儿:“没想到啊,看似柔柔弱弱的,打起人来倒是毫不手软,你说,要是本小姐把你会武功的事情宣扬出去,那你苦心经营的形象会不会一朝破灭?”
大意了!辛庆儿本就白皙的脸蛋刷得一下变得更加惨白,美眸中闪过一丝阴狠,但很快被她隐藏起来,咬着下唇沉默不语。
夏琉青看着辛庆儿吃瘪的样子,原本因夏琉璃而阴郁烦躁的心情顿时大好,看似不经意的样子松开拿着杯子的手,装着热茶的茶杯没有征兆地落下砸在亲庆儿的辛庆儿的脚边,热茶泼散在她的裙上。
辛庆儿一步未动,低着头看不清她的神情。
夏琉青冷眼笑看着辛庆儿,道:“别以为本小姐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想联我的手除掉夏琉璃然后顺利嫁入四王府,别以为本小姐答应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自抬身价,妄想骑到我的头上来,”纤细白嫩你手指抵在辛庆儿的小腹上,继续道:“你可别忘了,你这腹中究竟有没有东西你我都清楚,所以呀,给我老实点,我怎么做还轮不到你来教。”最后一个字音落下,夏琉青的手指用力戳在辛庆儿的小腹上,辛庆儿似不堪重力地后退了两步。
辛庆儿点头应是,又忍不住道:“夏琉璃怕是已经查察,还请四小姐千万小心,不要……”
“我的话你是没听清楚吗?”夏琉青打断了辛庆儿的话,目露威胁地看着辛庆儿。
辛庆儿闭嘴。
夏琉青翘起了二郎腿,自以为优雅地抚着自己的长发,道:“你需要回答我刚刚的问题,你的这个计划到底会不会波及于我,夏琉璃说的话到底可不可信。”
辛庆儿心里暗骂一句愚蠢,面不改色地道:“四小姐放心,这计划只针对夏琉璃,夏琉璃只是在虚张声势罢了。”
“哼!我就知道!”夏琉青彻底放下心,面露不屑,然后起来,重重地撞了一下辛庆儿的肩膀,边往门口走边道:“实相点,把事情办漂亮点才有你的好处。”
辛庆儿没应声,只目送着夏琉青大摇大摆地离开,神情渐渐从平静变得狠戾可怕,手指咔咔作响,咬牙压抑着怒声道:“不知好歹的愚蠢傢伙!”
辛庆儿匆忙将黑色披风的帷帽带上掩住自己的容颜来到窗前,打开一条缝观察的楼下的情况,就见走出店的夏琉青的身后一个女子鬼鬼祟祟地小心跟着,辛庆儿目光一凛,那女子突然回头看向了辛庆儿的位置,辛庆儿立刻关上窗户。
辛庆儿神情坚决,不行,要是夏琉璃知道夏琉青见的是她,再到轩辕凌霄面前说,那么她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拢着宽大的帽子离开了包间。
隔壁廉夜安所在的包间中,廉夜安趴在门上,听着隔壁一阵阵离去的脚步声回过头对还在听墙角的百里说:“别听了,都走啦。”说着回到了桌前拿起筷子就吃,边说:“菜都要凉透了。”
在她们听墙角的时候小二已经把饭菜都端上来了,不知道那小二看到她俩听墙角的诡异姿势时是什么想法……
“没营养对话,说到底又是为了一个男人的老戏码,无趣。”百里丢下茶杯,坐回位置上,抄起筷子就猛吃。
廉夜安含着一嘴的菜小小声地吐槽:“无趣你还听得那么起劲……”被瞪了一眼之后,默默地低下头继续吃,吃着想着,又觉出不对的地方,抬头道:“不对呀,二哥说北戈和亲是南疆在背后推波助澜的啊,如果是四方合作,辛庆儿出计,南疆出算命的,北戈出人,那夏琉青是干嘛的?出幺蛾子吗?”
百里嚼着肉想了一下,“听说这个北戈大皇子救星的前腰有个六芒星的胎记,这般隐私的地方也只有同住一起的夏琉青才有办法得知,这场和亲就是为夏琉璃量身定做的。”
“啊……哦……”廉夜安若有所思地应着,一边吃着一边出神。
“收起你的歪歪肠子。”百里突然道。
廉夜安看过去,不解的问:“什么意思?”
百里只道:“就是让你别从看戏的变成戏中人,好不容易有安生日子过就别给自己找麻烦。”
廉夜安默默地闭了嘴,百里却看向了她继续说:“听说你前几日有事没事就往夏府跑?”
廉夜安惊讶地问:“你怎么知道的!”南宫曜知道很正常,时七分分钟就把她给卖了,百里知道可就不正常了。
“记住你现在的身份,就算那些人暂时不会对你动手,但你的一举一动都是受人关注的,你以为换身衣服带着帽子就可以瞒天过海?”百里摇着头很是无奈的样子。
廉夜安:“……”
但让百里更好奇的是:“你能告诉为师,你趟这滩浑水的目的是什么呀,为了谁?辛庆儿?夏琉青?夏琉璃?还是轩辕凌霄?这些人哪个跟你有关系,你瞎忙忙什么。”
“呃……”廉夜安张了张嘴,并不能解释出个所以然,的确她的所做所为在外人看来的确是没什么理由的。
“这个……那个……”廉夜安手指开始比划起来,最后认真地道:“您就当我好奇嘛,我已经退戏了,二哥昨天为这事发老大火了,我已经受教训了。”然后想到了什么,斜眼瞅着百里:“师父啊,您也变得拐弯抹角了哈,说是约饭,其实就是来教训我的!”
“不。”百里淡定地说:“你想多了,你没吃饭重要。”
廉夜安:“……”她可能认了个假师父。
二人愉快地用了一餐后,见天色还不晚,廉夜安就陪难得出宫的百里在街上瞎逛了起来。
廉夜安挽着百里的胳膊好奇地问:“师父你不是一向最讨厌被拘束的吗,怎么可以在规矩那么多的皇宫里待这么久?让你住到南宫府你也不乐意。”
“你懂什么,那可是皇宫,藏着多少珍稀药材和医书,跟这些比,一百多条规矩算什么,再说了,谁敢逼我行那么乱七八糟的礼,我的靠山可是传说中的长公主。”说到最后百里还得意地冲廉夜安挤了下眉。
廉夜安决定无视,指着一家店说:“卖胭脂的,我们进去看看吧。”
“有什么好看的。”百里嘴上这么说着但还是跟廉夜安走过去。
在两人跨进店门的时候有一顾客刚好从里面走出来,廉夜安本没有在意,谁知那人却先开叫住的廉夜安:“廉姑娘,好巧。”
廉夜安听声还未多少的异样,但待她回头看清那人模样的时候,怔在了原地,红润的脸瞬间惨白。
女子轻柔上扬的动听嗓音带着歉意道:“小女子说错了,如今该唤将军夫人了,还望夫人不要计较。”
廉夜安没有说话,只是眼神变得惊恐害怕,下意识死死地抓住身旁人的手臂。
百里感觉手臂上的肉要被抠下来一样,忍着痛扭过头咬牙怒问:“你干嘛!”却是看到廉夜安惊恐不安的惨白脸色,眉头顿时深深皱起,回过头看那搭话的女子,是个极美的女子,见到她就微笑欠身行了一礼,一举一动都恰,挑不出半分毛病。
百里颔首算是回礼了。
女子转而再次看向廉夜安,想是没有意识到廉夜安的恐惧与抗拒,自顾自地继续说:“上次见面还是元宵那日在南宫府,那次见面太过匆忙,小女子还未来得及向夫人自我介绍。”
百里见廉夜安始终不说话,面上的惧色不减,不作声地将人拉到身后,对上那个女子道:“姓甚名谁,爱说不说,不说滚蛋!”
女子也不怒,带着淡淡温和的笑,低头欠声道:“小女子姓行,唤亦星,今日有幸再见夫人,欢喜异常,不便扰二位的雅兴,改日再登门拜访,告辞。”
行亦星?行?和行亦阳有何关系?
百里眼神顿时变得凌冽,然行亦阳已经施施然地转身离去。
百里回过头看着廉夜安瞳孔颤抖,额间不断划下冷汗,两手都紧紧地拽着她的衣角。
百里轻叹一声,牵上廉夜安的手离开店铺:“看来这街是逛不了了。”
百里将廉夜安带回南宫府的时候,南宫曜刚好从府里走出来,原本步伐还是匆忙的,但见到了回来的两人,脚步就缓了下来。
廉夜安一看到南宫曜就像小鸡见到母亲那样跑过去扑进南宫曜怀里。
不等南宫曜发问,百里就边走边说:“刚刚不知从哪里蹦出一个自称行亦星的把你媳妇儿吓成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