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琉璃自月宴之后,就一直等着廉夜安的消息,廉夜安当时的态度让她不确定廉夜安究竟能不能真让南宫曜把莫乾坤放了。
在月宴后的第三天,夏琉璃已经不抱任何希望时候,她也没等来廉夜安的人,却等来了南宫曜的侍卫,侍卫送来一封信后便离开。
信中只有两句话,一句是成了;第二句是一个地扯,那地址她很熟,就是她上次约见廉夜安的酒楼,叫饭局。
夏琉璃不及多想就匆匆赶到地牢之外等着,从日头正中,到日头偏西,终于等到牢狱的大门打开,满身是伤的莫乾坤被扔了出来。
夏琉璃赶紧命人将人抬进马车中,直接带回了夏府。
看着正在被医治的莫乾坤,夏琉璃的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莫乾坤是因她受难,于情于理她都要把人救出来,然而她跑遍所有关系都没能将人救出,最终还是她放下、身段向情敌求救才将人救了出来,而自己跑断腿不如廉夜安一句话管用的。
夏琉璃的心中堵着一口气,她何时像此时此刻的这般无用狼狈过,因为自己的所做所为,她害了莫乾坤,失了与南宫曜和轩辕凌霄的情谊!
南宫曜的那一刀彻底砍断了她对南宫曜的那点幻想,任谁都不会对差点要了自已命的人动半分心,那一刀也让她的头脑彻底清醒过来,想通了许多事,自穿越以来,她一路顺风顺水,大开金手指,对南宫曜那些心思除了钦慕,更多是不甘,不甘为什么那样的男子会看不上她,不甘为什么一事无成的廉夜安可以得到南宫曜万般柔情,这些不甘层层叠加,让她做出了许多不像自己的事,造成如今的处境。
夏琉璃动了动自己的左胳膊,已经没有之前的那般的痛疼难忍,想到这是因为谁,夏琉璃胸口就被那股气堵得喘上气。
“三小姐。”大夫已经给莫乾坤检查完,来到夏琉璃的面前复命。
夏琉璃从自己的思绪中抽身,问道:“他的情况怎么样了?”
大夫道:“情况不乐观,但所幸保住了性命,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都必需静养,千万不能动武。”
“好,谢谢大夫。”夏琉璃点头道谢,让丫鬟将大夫带去账房拿诊金,然后走到床前,看着昏迷中的莫乾坤,现在的他哪还有半分做土匪,或做大将时的意气风发。
“嗯……”莫乾坤慢慢转醒过来,夏琉璃坐到床边,关切道:“莫大哥,你可有哪里不适?”
莫乾坤只是稍微地动一下就牵动了全身的伤口,痛到他窒息,可他咬着牙忍下,扯出一个笑容对夏琉璃道:“我……没事,谢谢……你救我出来,费……心了。”
夏琉璃眸光顿了一下,转过身背对着莫乾坤坐着,道:“不是我救的……是廉夜安。”说完就站起来边走边说:“我去看看你的药熬好了没有。”
“等一下!”莫乾坤不顾身上的伤撑起身子,手紧紧地抓着床沿,脸上的伤让他的惊谔的表情看起来很狰狞。
“嘶——”莫乾坤倒吸着痛气,依旧忍着痛问道:“她,她,她在,不对,南宫曜找到她了?!”问出这话的时候,又低声自言自语:“对,对,肯定……是找到了,不然,不然……南宫曜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我的……”
背对着莫乾坤的夏琉璃听到他这说嘴角不由地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不知是在嘲笑莫乾坤的天真,还是在自嘲自己的无用,她没有再说任何关于廉夜安的事,只是淡淡地道:“你好好休息吧。”说完便离开了房间。
莫乾坤只当夏琉璃是听到他提廉夜安而心里不舒服,在之后便不在提起,只是心中不免肺腑这廉夜安的命可真大,原以为她是被什么仇家给劫走,必死无疑,没想到还是被南宫曜救回来,可惜了他两个兄弟的性命。
夏琉璃让丫鬟汤药带给莫乾坤,自己并没有再去,而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思考了许久后写下一封信,唤来丫鬟吩咐道:“沐风,你去账房取一百两黄金,连着这封信一起送到南宫府,就说……这是给南宫府……少夫人的谢礼。”
“是。”沐风接过夏琉璃手中的信,毕恭毕敬地退下。
沐风走后,夏琉璃从怀中拿出廉夜安给她的药,看着自己的左手,夏琉璃眼中闪过纠结的痛色,右手的手指微动,药盒在她的手心应声碎裂,手掌收了收,药丸就在她的手心中化为了齑粉落在了地上。
夏琉璃低声喃喃:“廉夜安,我们不该再有任何交集,我夏琉璃就算废了这只手也不愿再欠你任何情。”当日是头脑发昏就顺着廉夜安的话说下去,但若她真让廉夜安将自己的手治好,以她的自尊心,怕是永远无法在廉夜安的面前再抬起头,她对廉夜安所做的种种换来的却是廉夜安的仁慈,这只会让她更加愧疚,自愧弗如,就当是她保留自己最后一分的自尊心,从今往后,她不会和南宫曜,廉夜安再有半分的纠葛。
沐风的信送到的时候,廉夜安正坐在南宫曜以往办公的位置,坐姿标准,态度认真地临摹着字贴上的字,这字贴并非别的,而是南宫曜心血来潮写给她的婚书,因为当初两人只有口头上约定,南宫曜觉得这样不正式,非要写一份正正经经的婚书,然后还非得让她也写一份,而且要用最好看的字体!
廉夜安越写越觉得不对劲,咬着笔头,小声喃喃道:“古人这婚书不都是男方给女方的吗,我一女方,写来干嘛?真是的,这摆明就是在故意逗我玩呢,还要什么最好看的字?”
廉夜安撅着嘴把笔挂在嘴上,看着自己临摹的字,形体依旧不离蚯蚓二字,想到南宫曜嫌弃自己字时的样子,不满地吐槽道:”姐姐的字哪里不好看了?蚯蚓字怎么了,蚯蚓字也是有姓名的好不好,叫草书!草书懂不懂!狂草懂不懂?!”
说着还潇洒地在字贴上挥了两笔,满意地点点头,吐槽完字体,又吐槽起文邹邹的婚书,从小就语文课在好的廉夜安很嫌弃地表示:“谈个恋爱,成个亲,说得这么委婉什甚,大大方方地来句我爱你不是更实在吗!讲究!我让你讲究!我让你折腾我!”廉夜安作恶作心大起,在南宫曜写下的婚书上这里圈一个,那里圈一个,大功告成后贼兮兮地坏笑起来。
“什么事让安儿笑得这么开心。”不见其人,先闻其声,廉夜安用最快地速度把贴子合上藏到屁股下的垫子下,然后坐正,认认真真地继续写着。
装作刚听到声音的样子抬头看向门口处,见到南宫曜就乖巧地笑着叫人:“二哥,你不是去和夫人谈关于明天的安排吗?”明天就是南宫曜二十岁的生辰日了,也是元宵节,无论怎么说,明天都是个好日子。
“谈完了。”南宫曜朝廉夜安走去,走近了廉夜安才看到他手里拿着一个信封,不过很快,她的注意力就被跟在南宫曜身后的刀牙……手上那整整一盘的金子给吸引住。
廉夜安的眼睛就像楼道里的自动灯泡一样,一见金子就发光,廉夜安眼睛都要黏金子上面了,掩不住兴奋地问道:“二哥,这这这是……”给她的吗!请告诉她是给她的!
南宫曜弹了下廉夜安的额头:“瞧你这出息样。”
南宫曜让刀牙放下盘子然后出去,刀牙照做。
廉夜安的目光随着金子落到了桌上,双手蠢蠢欲动想要感受一样黄金光滑的表面。
啪——
一封信拍在了廉夜安的手上。
廉夜安讪讪地收回手,问:“这是什么?”
南宫曜走到廉夜安的身边靠在桌子上,道:“夏府派人送来的,说是给南宫府少夫人的谢礼。”
廉夜安抓住了南宫曜话中的重点,激动兼兴奋地把金子挪到自己的面前:“所以这真的都是我的对吗!”
南宫曜:“……”
廉夜安心满意足地摸着金子,感受着金子独有的温度。
南宫曜按着额头,他是对廉夜安有多苛刻,才养成她这么爱钱的性子……把信拍在了廉夜安几头上,说:“先看信。”
“噢噢!”廉夜安脸上的笑意不断,乐呵地接过信,拆开看,越看廉夜安咧着的嘴角就收了一点,最后面色凝重地看完整封信,她带着疑惑看向南宫曜:“夏,夏小姐,说谢谢我说服了你,这些金子是谢礼,还说不用我给她治手了……你说,她这是什么意思?”
南宫曜拿走廉夜安手里的信粗略地扫了几眼就放下,“她这是不想欠你更多的人情。”夏琉璃是个何其高傲的人,怎么会允许自己接受一个她曾以为什么都不如自己的人的帮助。
“……嗯……”廉夜安糊涂了,那夏琉璃那日为什么又要答应她……难道是烧糊涂了?
“不必多想,是她自己的决定。”夏琉璃的这个决定对南宫曜来说自然是好的,无论怎样,他都不想廉夜安再和夏琉璃有再多的接触。
夏琉璃是个有野心的人,这样的人无论怎么样都是危险数。
“噢……”廉夜安应着,再次看向那盘黄金的时候,眼里多了几分犹豫,“你说这金子我还能收吗?我又没做什么,感觉收得理不直,气不壮的。”
南宫曜欣慰地摸了摸廉夜安的头,总算是还留着点原则。
南宫曜道:“那我命人帮你送回去。”
“……”廉夜安不舍地摸着金子,摸够了之后,才忍痛道:“送……吧!”
廉夜安的表情过于悲壮,南宫曜无奈地点了下她的脑袋:“你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缺你吃缺你穿的。”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廉夜安瞟了南宫曜一眼,将信收回信封中道:“我这是在给阿瑾阿琮攒聘礼呢,你懂什么啊。”
“呵……”南宫曜轻笑一声,道:“他们才多大,你就操这个心。”
“世事无常,物价飞涨,你怎么知道现在可以聘到一个姑娘的价格,在十年后可以同样聘到?我现在操心还算晚的了,小孩儿都是一眨眼就长高了,我总不能等他们把姑娘领回来了,我再操心吧。”说完廉夜安哀叹一声,感慨道:“果然男孩子都是赔钱货啊……”
南宫曜失笑:“年纪不大,感悟倒挺多。”
廉夜安看着南宫曜,突然脑子转了一下,想到了什么要紧事,扔下手里的信,拖着椅子转了个方向,面向南宫曜,刚刚还忧愁的小脸立马阴转晴带上了讨好的笑容,语调甜腻地道:“二哥~”
“有话说话。”南宫曜掐住廉夜安两颊的软肉,“又打什么坏主意呢,嗯——?”
廉夜安鼓起脸,嘟囔道:“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呢。”
南宫曜捧着廉夜安的脸道:“说。”
“嘻嘻嘻,二哥,我的钱得给小瑾小琮存着呢,没钱当嫁妆了~你看看这事咱能有个商量的余地么?”廉夜安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她专程查过古人婚嫁的礼仪,女方出嫁那日轿子后跟着的就是她的嫁妆,嫁妆越雄厚,这男方的面子就越大。
南宫曜眉头轻皱:“我何时要你嫁妆了?”
“……这不都是标配吗?”廉夜安懵了,难道她看了一本假书?
“把你这瞎想的功夫放在正经事上,我会更高兴。”南宫曜双手用力揉着廉夜安的脸蛋,“你只要老老实实地待嫁,别逼我把你扔上花轿就行。”
“窝,在呐尚花脚啊?”廉夜安脸被揉得变形,嘴巴嘟得说不清话。
南宫曜放开了廉夜安的脸,道:“到时你就知道了。”
“神秘兮兮……”廉夜安活动着自己下巴,小声逼逼:“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把我卖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