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夜安再次来到落雅的房间,同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感觉一样,阴诡让人很不舒服。
落雅斜靠在贵妃榻上,一手撑着额头,闭目在假寐。姣好的面容上是被上帝眷过的完美的五官,曼妙婀娜又有料的身材饶是让身为女子的廉夜安都不由被吸住了目光。
廉夜安看到落雅似乎没有睁开眼的打算,等了小小的一会儿之后,就蹑手蹑脚地转身打算偷偷走人。
廉夜安才刚走了两步,手都还没放到门上,身后就传来了落雅幽幽的声音:
“小侄女来了怎么能一个招呼都不打就这样走了呢?”
廉夜安面色僵了僵,机械地转过身,扯开了一个十分难看的笑容,道:“这位……姐姐?我不知道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是你的侄女呢。”虽说着话,但廉夜安的眼神却落在落雅身后的画上,并不敢去看那缓缓睁开,藏着无限风情的魅眼。
落雅悠悠地坐起身,披在身上的坎肩因为她的动作划落露出了白嫩光滑的肩头,廉夜安只是想偷看一眼却看到了这么色香的一幕,连忙移开视线小声叨念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落雅嘴角的带着浅浅的笑,似笑非笑的眼神落在廉夜安的身上,久久没有移开,直接就把廉夜安纷看得心里发毛,手心冒汗。
落雅突然捂嘴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哈哈哈……”在别人耳中这或许是十分动听的声音,但在廉夜安听来,就是黑白无常手上的催魂铃。
落雅起了身站起,拖着长长的暗紫色的裙摆慢悠悠地走向廉褒安,随手扯了扯坎肩虚虚地掩住自己的肩膀。
纤细的手指轻轻地捏住了廉夜安的下巴,妩媚灵动的双眼含笑:“这才几天不见,小侄女怎么消瘦了。”
廉夜安在心里给落雅翻了个超级大白眼:为什么消瘦,你自己心里没有点逼数吗?
落雅的指尖冰凉得不像正常人,廉夜安全身寒毛都立了起来,妈强装镇定地说:“夫人?我真的不是你侄女。”
“呵。”落雅脸上柔和笑意不变,手指力度却似要将廉夜安的下巴就这样撕下来一样。
廉夜安咬牙忍住痛意,不让自己痛出声。
落雅至始至终没有忘记自己在洛水时狼狈与不堪,这是她莫大的耻辱,而带给她这个耻辱的人就在她的面前,掌握在她的手里,她恨不得剐下廉夜安的每一层皮,然后把她扔在烈日下,让火日灼热尽她的每一滴血,唯有这样才能雪她心中之耻。
廉夜安感觉自己被潜藏在黑林深处,吐着红信的巨蟒在窥视着她,那双淬毒的双眼要将她生吞了一般,这种感觉一点一点地强烈起来,似乎她就身处在这样的情景之中,她动弹不得地站在原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条巨蟒,泛着暗绿色光的蛇瞳紧紧地盯着她,盯着它即将吞入腹中的猎物
廉夜安的眼睛开始变得暗淡溃散,藏在宽袖下的手掌微微颤抖着,廉夜安强撑着最后的一点灵识,狠狠地将指尖戳进自己的血肉之中,痛感成功将她带离了幻境。
廉夜安似恶梦惊醒,满头大汗地步步后退,她的下巴被掐出一个深深的痕迹,有鲜血在淌着。
“你果然不像表面看得那么草包。”落雅语调不知为何变得轻快了许多,还带着愉悦。
廉夜安在手到滴在地上的鲜红血液时,飘散的意识渐渐地回笼,这时她听到落雅语气很是愉快地说:“这样,她也不会介意变成自己最恨的人了。”
廉夜安猛得抬起头,一种极度不安的感觉萦绕在心头:“你这话什么意思?!”
落雅没有回答廉夜安的问题,而是慢慢地起走回了贵妃榻前,白嫩的手掌轻轻地搭在贵妃榻的蛇头扶手上,手指轻轻按了按蛇首幽绿色的眼珠,眼珠陷入了扶手中,廉夜安听到贵妃榻发出了喀喀喀类似机器转动的声音,廉夜安震惊地看着贵妃榻不断变幻重新组装,最后竟然变成一个棺材!
“我……草!”廉夜安忍不住出声爆粗,这都是些什么怪趣味,拿棺材当贵妃榻,还能在上面睡得那么心安,这是什么狠人呐!
落雅坐在棺材的沿边,目光慈善地看着棺材里的人笑得一脸的柔和,廉夜安站得远,只能看到一只手,并不能看到那棺中人的模样,不会是死人吧……这样的念头在脑敢一闪而过,廉夜安就惊悚了,能在尸体上睡得那么安然的,这不止是狠人啊,简直就不是人呐!
“你,表,”落雅话还没开始就顿住了,转后头问:“你是几月生的?”
“……十月。”廉夜安脑上浮现了一连串的省略号,说好的深仇大恨,不应该是把她里里外外地调查清楚吗,怎么连她几月生都不知道,这年头,做恶人都这么不专业吗?
落雅回过了头,手抚摸着棺中人的脸颊道:“你表姐来看你了,是不是很高兴?你从小就嚷嚷着要见她,现在她来了,你是不是该睁开眼看一看。”
表姐!?廉夜安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难道那棺里躺着的是落雅的独女行亦阳!
“小侄女,你怎么不过来看看你表妹呢?”落雅眼中流转着诡异阴森的光,嘴角的那抹和善的微笑变得可怖。
看个鬼!廉夜安站不原地不动,心中早已卷起了巨大的波澜,南宫曜告诉她,行亦阳早就在一年前他们离开帝都城后就死在了南宫家的地牢里,尸体已经开始腐烂。
按照时间算如果棺中人真是行亦阳,那里面恐怕已经是一架白骨,可她看到的那双手又如常人一样皮肉完整……
廉夜安此时此刻只想走,在她看来,落雅已经处在一种疯魔的境地,想到落雅刚刚说的那一句“不介意变成最恨的人”让廉夜安不安更甚,摇着头无声地反抗着,她一步一步地后退着直到后背撞上了门板,然而就在眨眼间落雅在出现在她的面前,廉夜安的心脏吓到停了一瞬,瞳孔不断地回缩着,惊恐地看着落雅那愈发阴诡的笑容,恐惧已无处躲藏将她包围住,扼住了她的喉咙,让她难以呼吸。
“过来,和姨母一起去看看亦阳。”落雅冰凉的手牵起廉夜安的手,将不断抗拒着的廉夜安给拖到了棺木前。
然后在廉夜安还愣神的时候,一手抓住她的胳膊,一手按着的她的脖子,将她按入了棺木中,逼迫她近距离看棺中的人。
廉夜安目瞪口呆地看着棺中的人,那人安静地躺在棺中“熟睡”,她的脸上和露在衣服外的肌肤上都是缝补过的痕迹,失了一只左耳,皮肤上蒙着一层灰黑色,廉夜安知道这人已经醒不着来了,离得这么近,她都听不到心跳声,皮肤也开始坏死,虽不知道落雅用的什么手段将尸身保存得如此完好,但可惜了,已经活不了了。
作为一个医者,廉夜安表现出了小小的惋惜,为落雅却抓住这一份惋惜,双手握住了廉夜安的手,表现出了一个母亲丧女的悲痛,柔软无助地道:“侄女,你表妹受了许多的苦,才会变成这副样子,你说这下手的人到底安的什么心啊?”
廉夜安摇摇头,道:“我不知道,但请你节哀。”
“不,你知道……”落雅松开了廉夜安的手眼底泛起了危险的幽光,软柔无骨的手掌划过廉夜安的脸颊来到她的脖间,手掌一收用力地嵌住了她的喉咙:“就是你把她变成这样的!”
“呃!呃!呃!”廉夜安拼命地抓着落雅的手,廉夜安并没有像以往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爆发内力,只有挣扎中的无助。
从进入房间开始,廉夜安就有被什么东西压制住的感觉,她这会儿终于明白了,自己千防万防还是防不住暗箭,楼小小说过,落雅在洛水的时候吃过她力量爆发的亏,知道她体内有一股力量,所以早就有准备!
廉夜安想不通,落雅到底还在什么地方做的手脚!挣扎中半个身子摔进了棺木中,落雅将廉夜安的脸按在了行亦阳的身上,目露狠光,语调轻快柔和地说着:“两姐妹该好好相处不是吗……”落雅手上的力度又重了几分,随即声音变得嫌恶,不屑地道:“你可知道,这是你母亲最常说的一句话,却是个极大的笑话,说着冠冕堂皇的话背地里却抢走了属于我的东西,父母偏心,兄姐疼爱,就连家族的秘密都给了她,现在她的女儿又害了我女儿的命,洛柔!你真是到死都要和我作对!”
“咳咳咳!”廉夜安快要窒息,那还有心思听落雅愤慨,廉夜安伸出一只手去乱抓,扯下落雅的坎肩,指甲在她的肩膀留下了带血的抓痕,然而这只会使落雅手上的力道加重,廉夜安咬咬牙,脚用力一蹬让自己整个摔进了棺材中,落雅的手有一瞬的落空,廉夜安抓起坎肩甩在了落雅的脸上,让自己彻底脱离落雅的手掌。
在廉夜安还未还得及逃离棺材的时候,坎肩落下的同时她看到了落雅脸上阴森可怖的笑容,廉夜安心下大惊,连忙起身要跳出了棺材,然落雅已先她一步启动的机关,棺材盖弹起将棺材合上,将廉夜安同行亦阳一同关在了狭小的棺材中。
落雅听着棺材中传出的拍打声和大喊声,面容逐渐变得明媚而愉悦,好听的声音喃喃说:“洛柔,你欠我的,就用你女儿的身体还吧,以后你女儿的身体里住着的是我的亦阳了……不是你说的吗,两姐妹就要好好相处,我相信她们会相处得很愉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