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撒在红玉戒指上,淡淡的绯色水纹在上面晕开又聚拢,迷离梦幻。
廉夜安头靠在南宫曜的肩上看着自己的手,越看越喜欢,一遍又一遍地摊开手看:“真好看!”
“你喜欢就好。”南宫曜揉着廉夜安的发顶,温声宠溺道,握住了廉夜安的手,那纤细素白的无名指带着他的戒指,南宫曜眼中的柔意渐深,想到了廉夜安送他的那枚逃不过枯萎凋散的花戒指,他轻声道:“回去之后,你再送我一个吧。”
“什么?”廉夜安还沉浸在戒指的喜悦中,南宫曜突然来这么一句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南宫曜揉着廉夜安带着戒指的无名指再道:“再送我一个。”
原来是这个啊。廉夜安很大方地答应了。
“你说你会在这里待几日,待完之后呢?”廉夜安状若无意地问。
南宫曜一遍一遍地顺着廉夜安额间的碎发,没有说话。
廉夜安坐直身撑了大大的懒腰,歪头对南宫曜道:“不说我也知道,班师回朝,接受封赏。”
“不好吗?”南宫曜问。
“赏得又不是我。”廉夜安站到了柱子背对着南宫曜,在柱子上面走起了猫步,飘逸的白纱裙在半空飘散开来。
南宫曜没在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道:“在下初来乍到,也不知道廉老板愿不愿意空出几日带我游一游这云泉镇。”
廉夜安回过身原路返还,边走边说:“廉老板可是很难请的,要看看这位公子舍不舍得了。”说完刚好走到了南宫曜的身边,蹲下与其平视,清澈透亮的杏眸带着繁星点缀般的笑意。
南宫曜笑了,揉着廉夜安微微发烫的耳廓,俯身凑近廉夜安,近到廉夜安都能听到南宫曜均匀的呼吸声,近到看到南宫曜的那黑而细长的睫毛,南宫曜轻柔的声音带着令人沉迷的蛊惑力,他道:
“把我给你,够吗?”
廉夜安脸腾的一下就烧红了,心脏跳到快炸裂,她很好奇,忙着打怪的南宫曜为什么说情话的功力还这么猛。
为了表示自己已经不是被一两句话就撩得动的廉夜安,心里深吸了好几口气,勇敢地直视南宫曜的眼睛道:“本,本本来就是我的,这生意不划算。”
南宫曜只怔了一秒,发出了一声声悦耳的哈笑声,他伸手将廉夜安整个人拥进了怀中,将脸埋在了她柔软的发间,笑声未止,就如他心头止住暖意与爱意,手臂越收越紧,似要将人一寸一寸地拥进自己的血肉中一楼。
“我的安儿啊……”
良久,廉夜安才听到南宫曜抵在她的耳朵低声喃出这么一句,这一句直接酥到了廉夜安的心坑里。
南宫曜觉得,少年时在家时的中秋月亮是倒射在院中湖水中的巨大玉盘,稍稍年长后沙场上的中秋月亮是沾染着无情血腥味的圆刃,现在他眼中的月亮是一个人动人的双眸,让他陷在其中,内心与灵魂都得已体会夜的安宁。
为了带南宫曜游云泉,廉夜安将山上山下的事一股脑地都甩给了楼小小和时七,除了受了时七背着南宫曜赏她的几个白眼外,两人并无太大的意见。
却有一个让廉夜安没料到的人站出来反对。
“为什么突然不让我下山了啊?”廉夜安满头的问号。
“最近山上的病人多了,你要留下来帮忙。”慕容玲珑面色如常,让人看不出半点异常,廉夜安也就相信她的话,只是不代表她就这么接受了。
廉夜安不情不愿:“我刚刚有问过师姐,她说她忙得过来啊……”
“你师姐又要忙山上,又要忙山下,你忍心让她这么操劳?”慕容玲珑继续说。
廉夜安原本兴高采烈的神色瞬间丧了下来,话不也说,只能悻悻地离开。
廉夜安刚离开前厅,就被一股劲给拉到了一个无人的角落,廉夜安晃了几下,看清了人:“师父?”
百里放开人,趴在墙上看到慕容玲珑离开了前厅,在确定人彻底走远之后,才回过身面对廉夜安说:“快下山。”
“哈?”廉夜安没反应过来,怔愣地指着前厅的方向:“可可是……刚刚……”
“让你下你就下,还等着我踹吗?”百里说着还作出要踹人的姿势,见廉夜安一边躲着一边不解着,百里只解释道:“山上不忙,她只是不想你见南宫曜,不要问为什么,我也不知道,快走快走。”
这下廉夜安心里的门号就更大了,慕容玲珑不让她见南宫曜?!!为哪般?
“那我走了……?”廉夜安让自己别想太多,能走了两步又不确定地回头问。
百里不耐烦地挥手:“走你的走你的,夜不归宿我就没意见。”
“……”于是廉夜安头也不回地溜下了山,顺利地见到了南宫曜,廉夜安心里的那点小疑惑顿时一扫而空,高高兴兴地扑进了南宫曜的怀中,思虑再三,廉夜安并没有将慕容玲珑不让见南宫曜的事说出。
“今天乖乖跟着廉老板,带你吃香的喝辣的,保你玩到嗨!”廉夜安拍着胸脯向南宫曜保证。
“好。”南宫曜从善如流地应着。
廉夜安带着南宫曜逛了云泉镇几家特色店,又绘声绘色地讲解了当地的特色小吃,带了南宫曜吃了一顿很具云泉特色的午膳后,她带着南宫曜来到了自她发现之后就一直存着要同南宫曜一起来看看心思的地方。
是云泉镇效外一大片种满了莲花的湖水,莲叶已经长得有半人高,伞一样的莲叶交叠错杂,成开的莲花和翠绿的莲蓬交错在其中,放眼望去,很是壮观。
湖泊的主人是个白发老翁,明明有着这么果实丰硕的莲花池,却乐于住在湖边的小木屋里,每天没事就在湖边放一把摇椅,躺在上面,手上慢悠悠地摇着一把蒲扇,好不惬意。
偶尔会有玩累的孩子,会有过路的人停下买几根莲蓬解渴,老翁也很是随意一个铜板两个铜板就可以拿个够,而廉夜安就是其中拿得最多的其中一个,她不只拿,偶尔还会搭着老翁的小船划到湖中央,躺在床上舒舒服服地偷上半天的懒,这一来二去,老翁和一个十五岁的女孩倒成了无话不谈的忘年交。
“冬爷!”廉夜安这次到的时候冬爷可躺在摇椅上嘴里唱着小曲享受着带着淡淡莲花香的微风。
听到喊声的冬爷懒懒地抬起一只眼皮,只看了一眼又合上:“女娃子,又来了撒,这次又要给我讲你那心上人打赢的那场仗嘞……”
“咳咳咳咳!”廉夜安剧裂地咳嗽起来掐断了冬爷的后半句,偷偷瞟了一眼身边的南宫曜,只见对方嘴角含笑看着她,廉夜安觉得可以自己刨个坑准备着了。
躺椅上的冬爷这才睁开了双眼,也才看见廉夜安身边还站着个人。
冬爷小而有神的眼睛只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就猜了个大概,慢悠悠地起身向自己的小木屋走去,边走边抬起手挥着道:“你们自个快活去,老头子就不陪你们了。”
“快活……个什么鬼……”廉夜安嘴角抽了抽,这老头脑子装的都是什么少儿不宜的想法,甩了甩头,指着靠在岸边的船对南宫曜说:“我们坐船游湖吧。”说着要去解开船的绳,南宫曜快她一步解开了绳子,将船推进了湖中并跨了上去朝廉夜安伸出了手。
廉夜安握住了南宫曜的手时并说:“我告诉你哦,湖中心那里风超舒服的,祛暑的天然神器,我前段日子热到不行就溜到这里偷懒,这地方我连师姐都没说过,你刚来就告诉你,我仗义吧!”廉夜安得扬着脸,一脸求表场的神情。
南宫曜手轻轻一拽,廉夜安就跌着扑进了他几怀里,将人扶稳,柔声道:“对我这么好?”
“那可不。”廉夜安小脸上满是自豪。
南宫曜浅笑,让廉夜安坐好,自己拿起船浆在水面上划了起来,小船缓慢地驶进了莲花池中。
廉夜安不用自己辛苦的划浆便扒拉起旁边的莲茎,看看哪个莲蓬长得好就摘哪个,不一会儿,船还没到湖中央,船中已经堆了不少大大小小的莲蓬,廉夜安摘够了就开始掰出莲蓬里白色的莲子,一口一个满足,一点也不像刚吃完午膳的人。
南宫曜知廉夜安午膳吃了不少,现在还不到一刻钟,怕她会吃撑便开口道:“少吃点。”
“这个不占肚子的。”廉夜安说得理所当然,还掰了一个大莲蓬喂开了南宫曜的嘴边:“二哥,你也吃,划船辛苦了。”
南宫曜见廉夜安炯炯发光的大眼睛,低头咬了一颗咀嚼,廉夜安紧接着问:“好吃吗?”
“嗯。”南宫曜浅笑。
廉夜安也笑了,把剩下的把吃进了自己的肚子里。
船划到了湖中心,可将整片莲花尽收眼底,廉夜安站起身,感受着徐徐的轻风吹在脸上,简直不要太舒服。
南宫曜放好船浆盘腿坐好,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腿对廉夜安道:“来,躺下休息会儿。”
廉夜安想了想,坐下,头枕在了南宫曜大腿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好,长呼一声:“果然吃了睡,睡了吃才是人生最大的享受啊。”
南宫曜手覆在了廉夜安肚子上开始轻轻的揉,低头温柔地看着她,道:“那你便睡会儿。”
“感觉,我这次可以睡个够,之前我都怕自己醒来天就黑了。”廉夜安享受着南宫曜的服务,有点懒懒地说。
“嗯,有我在,就不怕了。”南宫曜道。
廉夜安握住南宫曜的另一只手贴在自己的脸上,慢慢地合上了眼:“嘻嘻,也不怕翻下船没人救了,我最怕水了……”
南宫曜一直都有感觉,廉夜安的内心其实很强大,她怕黑,却不会矫情地彻夜点灯入眠,她怕疼,可无论是被轩辕凌霆还是卫温婳打的时候,却比任何人都会忍,就如现在她怕水,却不惧坐船行水……
廉夜安在舒适的环境下困意袭来,打了个睡意浓重的哈欠,蹭着南宫曜的手心昏昏欲睡。
南宫曜给廉夜安揉肚子的动作慢慢停了下来,看着廉夜安的侧颜,手指轻轻在她的五官上一笔一笔地勾勒着,这个时候他才有机会仔仔细细地看看廉夜安,廉夜安的五官并没有太多的变化,又似乎有很大的变化,少了那股怯生柔弱,灵动多了几分,机敏多了几分,这又似乎才是她真的的样子。
南宫曜用轻到极致的声音问:“安儿,这段时间过得可还好?”
“好……”廉夜安声音软软糯糯嘟囔着。
“可高兴?”南宫曜又问。
“嗯……高兴……”廉夜安的声音越来越小,就快要睡过去。
南宫曜静默了一小会儿,才再问:“喜欢在这里吗?”
轻风吹来,廉夜安的睫毛颤了颤,南宫曜听到她小到几近没有的声音喃着:“……喜欢……”
南宫曜沉默了,廉夜安的均匀的鼾声响起,已然沉进了梦乡。
徐徐吹着的风中夹杂着南宫曜一声苦涩的笑声,他还有最后一个没有问出的问题:
“可愿随我回帝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