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已经再次前进起来,廉夜安简单地用清水漱了漱口,远远地看着离她至少隔着几十人的距离的南宫曜,看着手里的衣服,也不知道等等还有没有机会再和南宫曜说上两句话。
“看吧看吧,下个山口就要分道扬镳了,再不看就没有机会了,可劲地看吧!”百里语气阴阳怪气的撇嘴叨叨,她还在对廉夜安刚刚那一句没说出声音的话耿耿于怀。
廉夜安收回视线,她的情绪还算正,表情也没有一丝难过意思,朝百里“哼……”了一声后就没再说其他话。
“你不难过?”百里忍不住问。
廉夜安把衣服抱在怀里,想叹气但她止住了,她对百里说:“难过啊,但我总不能哭哭戚戚的去和二哥说再见吧,那多不懂事啊,而且又不是见不到了,不必每次都这么伤感。”
“你还真看得开。”百里道,她早该想到廉夜安不会是那种以为分开而哭哭啼啼的娇气女子,毕竟眼前的这个人是个可以毅然地决定在半夜毫无留恋地,坚决离开南宫家,离开帝都城。
昭示着分别的下一个山口很快就到了,队伍停了下来,一小队粮车从大队伍中分离了出来,廉夜安小跑着到大队伍的前面,停在了南宫曜大马前。
南宫曜翻身下马,廉夜安将手里的衣服还给了南宫曜,朝他绽开了一个可以令南宫曜的安心的笑容,对他道:“二哥,一路顺风,不管胜败,你平安就好。”
南宫曜愣了一下,接过廉夜安手里的衣服,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勾唇浅笑:“要照顾好自己,记住我的话。”
“会的。”廉夜安点了点头,绽开一个大大的笑脸给南宫曜:“二哥,我们很快会再见的。”到时候的她一定会比现在优秀,不会再是躲在南宫曜身后的无用的人,而是成为能帮到南宫曜的有用的人。
“嗯。”南宫曜郑重地应了一声。
廉夜安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再见,二哥。”
“再见。”南宫曜看着廉夜安道。
廉夜安只在看了南宫曜一眼,便转过了声,对另一马上的夏琉璃和莫乾坤说:“二位大人,一路顺风。”
“廉姑娘你也是。”莫乾坤不屑理会廉夜安的话,他一旁的夏琉璃礼貌性地答了一句。
廉夜安也没说什么,往旁边等着她的小车队走去,然后坐会了车上,目光平静的看着还站在马下,也在看着她的南宫曜,廉夜安张了张嘴,用轻到根本听不见的声音说:“走吧。”
南宫曜将外衣披在了身上,纵身一跳,跃上了马背上,缰绳一扯,马蹄原地踏了几步之后,缓缓朝前去,他身后的队伍也紧跟着他的开始移动。
廉夜安在南宫曜上马后就站起了身,就如她之前所说,目送着南宫曜直至队伍完全消失在了她的眼前,只剩下纷纷扬扬的尘土。
百里淡淡地看了廉夜安一样,然后看着荒凉前路,看似感慨地道:“今天风有点大,尘都扬起来了。”
廉夜安垂下眼眸坐会了位置上,若无其事地抹去眼角不知什么时候留下的眼泪,说:“是啊,尘都迷我眼睛了……”
“过会儿就会好的。”百里说。
廉夜安让冷风吹在自己的脸上,冷风将她脸上的泪痕吹干,不留任何痕迹,廉夜安目视着前方,似乎在深思着什么,等到车队走出了一段路了,廉夜安还是那副有着重重心事的样子,百里只当她还沉浸在离别的情绪之中,谁料,廉夜安突然转过头来对她说:“师父,你说,我们比师叔预计的时间晚了那么久,我们回去之后她会不会撕了我们。”
百里:“……”百里想起了自己被慕容玲珑暴力支配的种种日子,背脊一阵一阵的发凉,百里只短暂地思考了一下就站起来身,马车还在前行的,百里已经做出了一副要跳车的动作。
廉夜安马上扑到了百里的背上把她死死地抱住:“师父!你要丢下你可爱的徒弟自己逃走吗?有你这样为人师表的吗?!”
百里用力地甩着廉夜安,暴躁的喊:“你给我下去!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你想死也不要那我当垫背!”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啊!师父!”廉夜安直接跳到了百里的身上,手紧紧地抱住百里的脖子,腿紧紧的缠住百里的腰,不让她走,这时马车行驶在凹凸不平的地上,开始上上下下剧烈的颠簸,车上的两人本就站不稳,车一颠就直接抱成一团倒了下去,即使摔了,廉夜安的四肢也牢牢的缠着百里,就是不放手:“师父!放弃吧!这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在路上磨磨唧唧的,我们会那么晚到江城吗?会那么久才找到徐修远吗?!所以都是你的错,你别想我给你背锅!”
百里手握拳就朝身后廉夜安砸去,廉夜安偏头一躲,百里的手就重重地砸在了车板上,百里疼得骂娘!并破口大骂:“你丫的!我的错?到底是谁,刚到江城,大半夜的就跑出门去找自己的未婚夫,你是有多急不可耐啊!自己都没把事放在心上,你还好意思怪我!”
百里一口咬住了廉夜安捂到了她脸上的手,廉夜安痛得大叫,不小心揪了一把百里的头发,“你薅我!你竟让敢薅我!”百里这下可是真的发狂了,不管不顾地对身后的人又踢又踹的,只是她看不到后面的情况,很多次都打了个空,痛得是她自己。
“师父!认命吧!我是不会放你走的!你还是想想怎么跟师叔解释吧。”廉夜安现在状况也不好,头发散乱,嘴角和额头都有青紫,但仍意志坚定的嵌住百里,内心想法很坚定,就是绝对不能让百里就这样走了,不让她一个人去承受慕容玲珑的怒火,她承受不住啊——
两个人就这样在车上杆了起来,有热热闹闹的走了一路。车队前进的速度很快,至少比廉夜安和百里两人进城时的速度快太多太多了。
在两人还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时候,车队在傍晚的时候抵达的浅水河畔,而迎接她们的是慕容玲珑铺天盖地的怒火!廉夜安刚下车给楼小小和时七一个久别重逢的拥抱,一道凌厉的风朝她劈下,廉夜安条件反射地躲开,就看到一把扫把打在了她的脚边,廉夜安额头的汗水突突突的往外冒,回过头去看慢她一步下车的百里,谁知道百里早就从另一侧跳下了车,拼命地往村里跑,没反应过来的慕容玲珑只能把目光放在了廉夜安的身上,暂时放过了百里。
“师叔,师叔,你冷静哈,千万冷静,我可以解释的,我真的可以解释的!啊!”廉夜安请求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但慕容玲珑并不是这么友善的人,举着扫把就朝廉夜安打去:“让你们早去早回,你们做了什么!足足浪费近半个月,母鸡下蛋都不用你们这么久!说!你们跑去哪里浪了!”
“没有,没有!没浪!我们很认真的!”廉夜安边跑边解释,见到楼小小就像见到了救命稻草一样,在不偏不倚地挨了一扫把之后窜到了楼小小的身后;“师姐救命!救命啊!我们真的很努力去办师叔交代的事了!一刻都不敢耽搁的,但是事情总会遇到点不了抗力,比如,比如,前两日的那场大雪,大雪封路啊!所以才才耽搁了几天!”
“师父你就放过她吧,她的身体还没完全好呢……”楼小小挡在了廉夜安的面前并替她说话,而且一针见血,有着医者责任感的慕容玲珑黑沉着脸收回了扫把:“我看她生龙活虎的,一点都看不出那里虚。”
“虚!虚!我很虚的!”廉夜安连忙装出一副柔弱的样子,手抵在额头上,虚弱无力的说:“哎呀,我头好晕啊……”
慕容玲珑:“……”竟然有人敢把她当傻子。
慕容玲珑举着扫把指着楼小小身后的廉夜安道:“还不快去帮忙卸货,就知道耽误事儿!”
“好好好,马上去。”虚弱的廉夜安马上就不虚弱了,第一时间冲到了马队那边,帮忙着卸货。
时七从刚刚就一直默默地卸着货,在慕容玲珑追打廉夜安也没有出手制止,或许是他知道慕容玲珑不会真的对廉夜安做什么……廉夜安偷偷看到慕容玲珑抄着扫把去找百里了这才挪挪挪的来到的时七的身边,伸手去帮时七把箱子抬下来并开心地道:“时七少年,这阵子你过得还好吗?”
“你见到主子了?”时七拂开了廉夜安的手,轻而易举就将箱子抬了下啦。
廉夜安从怀里拿出时七当初给她的追踪香,她并没用太多,她将香还给时七并说:“见到了,他好着呢,你不用担心,这是剩下的香,你收好,以后估计能用的着。”
时七也没有推脱,收回的追踪香,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廉夜安之前接连出事,已经让他没脸去面对南宫曜,这是他身为南宫家安慰的一大屈辱,这也是他没有跟着廉夜安去江城的主要原因之一。
“对了,二哥问起你了哦。”廉夜安不经意的说起并挑了个看着比较轻巧的木箱抬下车。
时七搬东西动作停了下来欲言又止地看向廉夜安,但又难以启齿,一脸纠结的样子把廉夜安给逗笑了,廉夜安主动道:“他说你运气不好摊上我这么一个麻烦,让我安分一点,不要惹事,减轻一下你的重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