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苦涩的药味烟火味在空气中飘散开来,楼小小和慕容玲珑穿梭在了各个白帐之中,严冬的冷寒让这本就饱受欺凌困苦的小村落的村民们更加的苦不堪言,东煌当初留下的物资已经见拙,仅靠着东煌的一队小军队到附近的山里找寻可以让村民捱过冬天的粮食,只是所得少之这少。
廉夜安坐在一排排的药灶中,拿着一柄大蒲扇扇着药灶里的火,咕噜咕噜的药汤沸腾声四下响起。廉夜安手上动作未停,抬头去看忙得恨不得两双当四手用的楼小小和慕容玲珑两个人,又转过头去看悠悠闲闲地靠在墙上的百里,这强烈的对比,让现在只能当个药童的廉夜安有些看不下去,摇着手里的蒲扇,扯着自己还有些哑的喉咙道:“师父啊,你好意思吗?师姐和师叔在那里忙得团团转,你作为亲师父和亲师妹,不去搭把手说不过去吧。”
“谁说我没搭把手?”百里指着廉夜安说:“为师这不是在监督你煮药吗?万一你一个不心又哪哪不对劲晕了倒了,有为师在你就不用怕了。”
“咳咳咳……”廉夜安也不知最被烟味呛到还是被百里的话呛到,没好气地白了百里一眼道:“师父,您就不能盼我点好吗?”廉夜安这身子已经休养了两三日,这几日她要么躺在床上,要么坐在床上,各种药汤往下灌,时七楼小小和百里三人轮流看着她,连床都下不了,但廉夜安自我感觉十分良好,除了身子有些疲累,其他各项指标都是刚刚的,所以廉夜安也不好意思这么白待着,便下了床,见到村里的状况时廉夜安也不免心生惋惜,便自觉揽下了熬药这种小活。
“你有哪点好是值得我盼的,前几日一直嚷嚷着要去找南宫曜的不懂事的人是谁?”百里不客气地回了一个白眼。
“唔——”廉夜安一不小心咬到了舌头,默默闭了嘴,甩头继续盯着药壶子,暗戳戳地心里反驳:她是真的担心南宫曜嘛……不过时七说信送出去至少要五六日能到南宫曜的手中,不过已经有小道消息传来说南宫曜与夏琉璃二人秘密带一队兵前往江城,据说是为了粮草的问题,说明南宫曜现在好好的,应该没有因为她的坠崖而太过悲伤。再过几天时七的信送到了,南宫曜就知道她还活着,就不会再分心在她的事上了。
廉夜安其实更想亲自见南宫曜一面,只是她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的时候,悄悄地打消了这了念头,与其让南宫曜见到她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弱瘪模样而担忧心疼,还不如先让南宫曜知道她还活着的消息,有个安心,等她完全恢复好再去找南宫曜,只是,如果到时南宫曜和夏琉璃相处得好好的,那她,那她……便先远远地看看罢……
说实在,廉夜安心里并不能放下夏琉璃将她扔下悬崖的事情,但她也做出什么……
毕竟,廉夜安想到了夏琉璃那狠厌至极的眼神,暗暗地抚了抚自己那有一丝小恐惧的心脏,默默叹息:这夏琉璃的性格未免太过厉害,似乎只要什么东西阻碍了她的前路,她便会毫不犹豫地斩草除根,不然为什么会对一只宠物小松鼠下死手,廉夜安自认没有夏琉璃的谋略与果断,原书中的廉夜安还能和夏琉璃斗上几个会合……只是现在这副躯壳里的硬盘已经换了一个,廉夜安有点小悲哀地想,她似乎并有这种斗知斗勇的能力……
廉夜安心里腾起了淡淡的忧伤,擦了擦眼角被柴火熏出来的眼泪,不让自己想太多,将煎好的药一一倒在碗里面。
“怎么?想到什么有趣的事了,露出了这么伤心的神情,说出来让我乐呵一下呀。”百里见廉夜安神情一会儿深思一会恐惧又一会忧伤的,有点好奇她是想到什么事。
“唉……”廉夜安叹了一口气,心事重重地说:“说了你也不懂,我要去送药,你就继续在这里闲着吧。”
“兔崽子,你师父吃过的盐比你就过的路还要多,有什么是我不懂的,你倒说说呀。”百里不同意了,这世上还有她不懂的事吗?百里跟在廉夜安的身旁,非要她说出刚刚。
“师父啊,你吃盐多是你口味重。还有盐起多了对身体不好,为了您老人家的身体健康,以为记得少糖少盐哈,要长命百岁哟。”廉夜安语重心长地拍了拍百里的肩,然后稳稳地托着木盘,端着药朝楼小小和慕容玲珑的方向走去。
“兔崽子!有你这么说自己师父的吗?”百里猛推了一下廉夜安的头,廉夜安差点就这么连人带药朝前扑去。
廉夜安被推得朝前跄了好几步,盘中的药碗撞在一起,眼见药汤要撒出,廉夜安伸直手拼命保持着平衡,几个急刹,总算停住了脚步,保住了那一碗碗她辛辛苦苦煎出来的药。
廉夜安猛地回头去瞪百里:“你干嘛!这多浪费啊。”
“看来是我最近对你太好了,都敢怼师父的话了?找抽是吧!”百里做出威胁的表情,扬着拳头就要朝廉夜安挥下。廉夜安端着药赶紧头也不回地跑走。
“师姐,师叔,药来了。”廉夜安小跑着到楼小小和慕容玲珑所在的帐下。
“有劳师妹再把药分给他们。”楼小小回头朝廉夜安点了下头,然后指着旁边几次挤在一张木板床上的面色惨白无色咳着嗽的村民对廉夜安说。
“哦哦,好。”廉夜安连连点头,把托盘放在一旁的桌子,然后将药一碗一碗地端给重病的村民。
把药都端完后,廉夜安就没事做了,凑到了慕容玲珑的身旁,看她给一个老妇人处理腿上的一大片冻疮,冻疮的已经开始腐烂流脓,很是严重,廉夜安看着老妇人的身上穿着破烂已经发霉的棉衣,根本抵御不了寒风,不仅这个老妇人是这样,其他村民也是这样,年轻人也行还能扛一阵日子,但是老人和幼儿却很难受得住……
廉夜安看着阴沉的天气,想着这寒冬才刚刚开始,就已经不少人病死,冻死,村中的物资又已经接近零,时七和东煌军进山的收获也是少得可怜,再这样下去估计要完……
“是要完……”慕容玲珑突然开口应话。
廉夜安思绪被打断,“啊?啊?什么药丸?在哪里,我给你拿。”
“……”慕容玲停下手上的动作,目光幽幽地看向廉安,“不是你说的要完了吗?”
廉夜安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她刚刚把自己的心里话给叨叨出来了,不过她说的都是最真实的现景:“是啊,再不想办法,这寒冬是过不下去的,说句不好听的,最坏的结果就是这里化成一片坟地。”
“是的。”慕容玲珑打下最后一个绷带结,然后直起身,将廉夜安招呼到一旁,两人走到了帐外,慕容玲珑对廉夜安说:“这几日身子可还好了?”
“挺好的。”廉夜安应着,摸了摸自己脸,又说:“就是瘦得有点脱相,有点像驴……”说着,廉夜安颇忧伤地轻叹了一声。
“……”慕容玲珑怎么觉得自己这话问得这么多余呢,她就该直接说自己的目的。
“若是无事,便活动活动,带上你那闲到发慌的师父去趟江城,找云鹤居的徐掌柜,把我写的信给他,他就会给我们想要的东西。”慕容玲珑看向远处宁愿无聊到玩地上的石头,也不愿搭把手帮忙的百里,慕容玲珑额头的青筋突了突,但还是压住了自己想打人的冲动,回过头继续对廉夜安说:“最好快去快回,一刻时间都不要耽误。”
“可是让时七还是那些士兵小哥哥去不是会更有效率吗?”廉夜安不解地问,相比让她一个不会武功,还可能拖后腿的人去找救援,还不如让会武功,腿脚又快地时七他们去不是更好吗?
“充饥的粮食和最基本的药草一日都不能断,山路崎岖陡峭,必须他们强壮的青年才可以。”慕容玲珑简略地解释了一下,廉夜安所说她不是没有想过,但现在村子已经到这种地步,这些青壮劳动力是一个都不能少的。
“哦哦……”廉夜安点点头表示明白了,不过她又说:“那你要自己去和师父说哦,我可叫不动她。”
廉夜安是没意见的,只是她可没那么大的能力可以叫得动百里。
“她敢不去,我就打断她的腿。”慕容玲珑云淡风清地说完后就抬步地朝蹲在地上玩跳石头的百里。
廉夜安在慕容玲珑的身后啧啧啧地摇头:“真不愧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都这么暴力……”
廉夜安亲眼看着慕容玲珑提起百里一个巴掌就往她脑袋呼去,不等百里反应就又是一脚踹上去,百里对于慕容玲珑的各种打根本毫无招架之力,只能一边逃一边地求饶。但她求饶的话让慕容玲珑打得更狠,一脚就踹在了她的后背上,把她压到了地上就是一顿暴打。
画面太过暴力,廉夜安觉得在这么看下去不太合适,手慢慢地捂上了眼睛,可听着百里的叫声,廉夜安又好奇地扫挪开挡住眼睛的手指偷偷看。
不知过了多久,慕容玲珑拉着眼睛肿了一块青,衣服上满是泥沙的百里走了过来,比起百里的狼狈,慕容玲珑还是刚刚离开时的云淡风轻,完全不像刚暴揍过人的样子,廉夜安顿时对慕容玲珑心生敬意!
“她答应了,你们不要耽误,早些出发。”慕容玲珑手一甩把百里甩到了廉夜安的身边。
廉夜安抬头看了看天色,道:“时七他们快回来了,我跟他说一声就走。
“可以。””慕容玲珑点头,她对廉夜安倒不担心,毕竟没有会到百里要难搞的人,她本想让百里自己一人去,只是一想到百里那不着调的性子,要放她一个人出去,那援资要到何年何月才能到啊,还是再找个人监督着比较好。
这么想着,慕容玲珑还是担心百里又半路作什么妖,一把再扯过百里的衣领,道:“记住我说的话了吗?”
“记住了,记住了,云鹤居是吧,徐掌柜是吧,把信交给他就行了是吧,这么简单的事情包在我身上,师姐你不用担心的!”百里拍着胸膛保证,并将自己的衣领拯救了出来。
“对啊,这么简单的事,我们可以做好的,师叔您放心。”廉夜安想到百里到底还是她的师父,她是时候出个声附和一下百里九。
慕容玲珑很是怀疑的目光在面前的两人身上转了一圈,看着两个拍着胸脯保证的两人,不可为何,她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