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夜安原本就窝在南宫曜门外一条梁子后面休息,本来她是想离南宫曜的房间远远的,避免他见了自己心烦,只是她看到那条长长的楼梯的时候就打消了自己的的想像,又挪回了南宫曜的房前,找了根不起眼的柱子,钻到了它后面,怀中一直抱着那个莲子,勉强找了个不硌人的位置准备先窝一下会儿,如果能再醒来,就等雨后再说吧,这是她昏昏欲睡时的最后一个想法。
可就在她要沉沉地入睡的时候,砰的一声巨响把她彻底给震醒了。廉夜安头脑昏沉,迷茫地抬起头,就见有一影子从自己面前一晃而过,带起了一阵比寒风还狂的厉风,差点把廉夜安为数不多的皮毛给吹没了。
房门并没有关上,被风吹得吱啊——吱啊——的声,里面炭火的暖气飘出了房外,让待在房外,贴着冰冷的墙壁睡觉的廉夜安心生向往,迷糊中她似乎看到了那暖气打门口处打着转,像极了软绵绵的棉花,躺上去一定舒服极了,若被包围在其中,肯定比睡席梦思还要舒爽。
廉夜安木讷地望向了刚刚那一闪而去的影子离去的方向,脑子还不清醒的廉夜安想南宫曜可能去吃饭了,这吃饭一时半会儿也吃不完,那她进去偷偷蹭会儿炭火,应该不会被发现的。
这般想着,廉夜安的已经不由自主地走到了门前,扑面而来的暖气让她整只鼠皮毛一抖,差点舒服得原地成球。
廉夜安偷偷摸摸地爬上门槛,门槛有点快,廉夜安刚爬上去,就一个囫囵给滚进了屋子里,屋中的暖气更甚,廉夜安被暖气包围着,整只鼠暖洋洋的又懒洋洋的,就地睡去也是可以的。
不过当廉夜安看到那张放着叠成豆腐块,那软乎乎的棉被时,廉夜安不适宜的想法又蹦出了脑子,要是能一头扑进那豆腐块里,一定是鼠生最圆满的时候!
廉夜安这会脑袋还是昏沉的,想什么就干什么,抱着那颗脏兮兮的莲子走到床下,仰着头呆呆地看着那豆腐块棉被,两颊的胡须微动,廉夜安用尽全身仅剩的那一丝力气,小腿一蹬跳起转个身就准确地落入了豆腐块里,小小的身体完全陷入软软的棉被中,廉夜安满足地在上面连打了好几个滚,在白绵棉面上留下了好几个黑乎油腻的印子后便抱着自己的莲子,小脸在上面蹭了蹭,心满意足地睡了过去。
睡得安稳的她完全不知就在这间客栈外,就在这场大雨中,不知劳累地呼唤着她,一遍又一遍,唤到心神俱失,唤到心肺俱碎。
廉夜安在棉被上睡得安稳舒服,选择性地遗忘了那“蹭一会儿”的初衷。
睡着期间廉夜安有听到房间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廉褒安头一缩,把脸埋在了被子中,就当没听见,也不知道廉夜安睡了多久,房间内暖烟袅袅,房间前,暖气与寒气交织在一起,一切是那么的和谐,笃笃笃——楼道传来的一阵急促脚步声打破了这个和谐。
南宫曜带着一身的冷雨出现在了房门前,刚刚小二的话在耳畔边响起:“客官,你爱宠在您的房间中睡着呢,刚刚小的给您房换热茶水的时候瞧见的,正在您榻上睡得可香了。”
在听到这话的时候,南宫曜想都未想就往客栈二楼冲,然而来到了门前,南宫曜却是不敢进去了,他怕啊,怕又里一场梦醒梦碎。
在门前迟疑了许久,南宫曜才鼓足了一口气抬腿踏进了房间,走过了前厅绕到了慢慢地挑起了帘子走进了卧房之中,离床榻越近,南宫曜的步伐就越轻,最后在床榻前稳稳停住。
南宫曜看着棉被上那小小的一小团,小肚子有节奏地上下起伏着,睡得香沉。
南宫曜坐在了床边,手指小心翼地戳着廉夜安的小脑袋,连力都不敢出,他是怕他一用力就会将这小小的小希望戳破在自己的眼前,南宫曜张了张嘴,还是唤出了那声:“安……儿……”
棉被上的廉夜安似有所觉,睡梦放开了怀中脏得不成样子的莲子,抱住了南宫曜的手指轻轻蹭了蹭,还伸出小舌舔了两下,才啪叽了两下嘴继续睡。
“呵——哈、哈哈。”南宫曜拳头抵在嘴边,他想笑,但眼眶涌上湿热让他竟有种想哭的冲动,有种大喜过往后淡淡悲凉,心上的伤痛并未退却,心中哀伤还有余悸,南宫曜一夜之中经历的大悲又大喜,而将他折磨至此的人,不,应该是个没良心的小东西却在这是闷头大睡。
“你为何会变成这般样子……”南宫曜小心轻柔着揉着廉夜安的耳尖,低声问出,还过很快他自己又回答了自己的问题:“不管怎样,你总归还是回到我的身边,这便是最好的了,无论你是什么样……都好……”
南宫曜这句“都好”中充满了许多复杂难辩的情绪,像是在说给廉夜安听,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廉夜安在暖气环绕又软绵舒服的棉被上睡了她鼠生以来最舒坦的一觉,如果醒来的时候没有那满身的痛楚的话,她会更舒服的。
廉夜安慢吞吞地舒展了四肢,可还是抵不过那断骨的痛,廉夜安放弃了仍由自己的瘫在被子,自己往着床顶的等待着自己的思绪回笼。
看着那雕空栏花的床顶,廉夜安想,这个床可做得真精致,这客栈可真有钱啊,这房钱一定很贵……房钱……房钱……房间……这是在房间里……嗯??!廉夜安猛然清醒,眼珠子瞪得老大,她为何会在房中,她为何会在床上?她为什么要这么找死?!!
廉夜安还在心中千遍万遍地盘问自己的时候,耳朵一抖,听到了身后传来的稳重的脚步声,廉夜安的后背瞬间就僵了起来并且直冒冷汗,动都不敢动。
一双指尖有点微凉的大手将廉夜安抱了起来,还小心翼翼地避开了她的伤处,只是廉夜安现在慌得一批,脑子里和心里都只有“怎么办”三个字,更可怕的是她看到了那白绵棉被被她睡得这里那里都是一滩又一滩乌黑油渍,她真想直接一命呜呼就这样去了算了。
南宫曜见手中紧张得直发抖的小东西,嘴角勾起一抹笑,将她放进了一旁盛着半盆热水的铜盆中,廉夜安脚间突然碰到水不安地开始挣扎起来,难道南宫曜是想把她活活淹死!!!只是当她半个身子都泡到了温度刚刚好的热水中时,顿时就舒服地软了身子,顺从地被放进了盆中。
南宫曜不敢在盆中放太多水,所以水堪堪过了廉夜安的小胸脯前。
廉夜安怯怯地抬起头去看南宫曜,把不准他都底是要把自己怎么样?
“别怕。”南宫曜揉着廉夜安的小脸,轻声说道,边除去了廉夜安身上已经脏得不能再看的纱布,边用干净地帕巾给廉夜安洗去身上的脏处,有几块地方,被黏黏的油渍粘在了一起,隔了一晚后有些难洗,南宫曜便用抹了一指甲的胰子抹在上面轻轻地搓去油渍。
廉夜安被南宫曜过分温柔的言语与动作搞得心中警铃大作!南宫曜这是怎么了?受什么刺激了!?
廉夜安偏头偷偷去看南宫曜的神情,惊恐地发现南宫曜一脸享受地给她洗得澡,廉夜安这下就更不淡定了,妈呀呀呀!看来这刺激还不小!
“不许胡思乱想。”自从知道眼前的小东西就是廉夜安后,她的那些小表情,都能够被南宫曜成功解读,眉眼挑一挑,就能知道她那小脑瓜子里是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了。
“吱!”没有。廉夜安发出了不足一提的反抗,她想的明明都是正经事。
很快廉夜安就被洗得干干净净又香喷喷地出浴了,南宫曜用一条手帕将她包住放回了床上,拿来包袱,翻出布包打开,找到了伤药,细细地给廉夜安身上大大小小伤上药,手指每划过一处伤口,南宫曜的脸色就更加地冷沉,这些伤口虽不是他造成的,却都是因他而来。
昨晚他拿走了那一直廉夜安抱在怀里黑黑一颗东西,用水冲洗后才发现是一颗莲子,南宫曜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他记得与廉夜安的每一件事,竹林的莲子……南宫曜想到了昨日廉夜安被自己关在门口之前似乎是想把它举给自己做,只是她还未做完便被他呵止了,她那时一定很难受,哭得那么伤心,想必心中一定在埋怨着他。
南宫曜眸子暗了暗,拿起新的纱布重新给廉夜安裏上,廉夜安被摆弄来摆弄去,南宫曜当真有点小题大作,连她耳朵上小小的伤口也要给她绑上纱带,这样子下去她就要变成一只木乃伊了。
为了避免自己变成木乃伊,廉夜安在南宫曜给自己的腿裏纱布的时候,小腿一蹬避开了南宫曜的手,南宫曜把她的腿抓了回来轻轻地按着,廉夜安再蹬,南宫曜依旧不言语地抓回来,廉夜安就不信这个邪了,再蹬,南宫曜很耐心地再抓回来,并柔言道:
“安儿,别闹。”